“常林呢?”
李福道。
“应该在审刺客吧,要去找他吗?”
徐言走到殿外的阴影处止步,冷声道。
“让厉昭去审,务必审出同伙。另外告诉杜莱,看好太子妃,他们的目标可不只是陛下。”
“是。”
李福刚走出几步,刚到有光的地方,徐言又道。
“等等。”
李福应是转身。
“大人还有事?”
“让常林来找我。”
“是。”
李福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转角处,与此同时去,身后又响起脚步声。
王瑞安端着一碗糁汤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他看到徐言苍白的近乎惨败的面色吓了一跳,道。
“干爹,快喝了糁汤去休息一会儿吧,才受了这么重的伤,哪里还能如此操劳。”
徐言端过糁汤喝下,心里想的确是刺客,丝毫停不下来。
“昭阳现在有孕在身,我哪里有时间休息。”
王瑞安急得直跺脚。
“可您也不是铁打的呀,这样下去怎么受得了。”
“我知道。”
“您知道什么呀,您看看您,晴天白日的,站在这里像个鬼似的,人都能被您吓死,什么事儿也不能拿着命去做呀。”
徐言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
“当真?”
“当真!”
他又笑笑,低咳了两声道。
“里面就交给你了,就说陛下伤心过度又遇刺客已经昏过去了,有什么事立刻报给我。”
“是,您快去休息吧。”
徐言还是浅笑,笑完绕过王瑞安走了进去。
单看那神情王瑞安就知道,他没有将自己的话听进去。
只能在心底暗骂两声。
……
常林到明政殿的时候,先祭拜了先帝才去找徐言,他也被徐言的脸色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伤的很重吗?”
徐言摆手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此刻有什么线索?”
常林闻言皱紧了眉头。
“没有,什么都没说,让厉昭接手也对。”
徐言没时间跟他客套,直接切入主题。
“你怎么想?”
“无非就那些人,我两个月前便给你说过,云夏国是个小国,人口有限,要凑齐二十万大军非一朝一夕能做到。但是他们好像一直在征兵,据探子来报,似乎要接近尾声。”
刺目的阳光从窗台处透进来,晃的人眼睛疼,徐言拉下朱窗,屋内瞬间暗了下来,他那张苍白的脸就更加突兀了,他敲了敲桌面,道。
“刺客应该是宣王趁使者去幽州的时候安插进来的,看来他是有所预料的,知道我们那时候的重心都在调查他们和云夏国上。”
“嗯,恰逢先帝病重,陛下忧心朝政难免力不从心,那个时候安插人是最好的时机。”
“太子妃那边也要注意,他的目标绝不会只是昭阳。”
“放心吧,我已经选了近百个锦衣卫的高手埋伏在东宫各处,等闲之辈近不了她的身。”
徐言轻笑两声,看着他道。
“你倒是着急。”
常林也朝他笑,笑里全是敬佩。
“比起你,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徐言无言反对,只能闷声喝茶,沉静了片刻才抬头看着常林。
“快来了。”
常林也看着他,虽在微笑着,神色却不见轻松。
“还从未与徐提督携手做过事。”
“让你的人把宫门口每个地方都守死了,一只苍蝇都不能放出去。”
“我知道。”
常林走了后,徐言又想了许多。
先皇驾崩,新帝年幼,这么好的机会,宣王不会放过。仗迟早要打,但他们却没信心能赢,毕竟大梁国几十年未发生过战争,战士战马都是最好的状态,先皇勤政爱民,国库充盈,粮草充足。
没有必胜的把握,却有只此一次的机会。
徐言有预感,接下来这段时间不会太平静,宣王一定还会有其他动作。
想来想去他又起身巡视了一遍,最后回到随安堂。
昭阳还在沉睡着,薄被刚好显出她身材的弧度,明显鼓起的腹部让他心中升起一股暖意,忍不住地就轻抚上去。
阿玉端了药轻声喊。
“督主,喝药了。”
他头也不回接过药闷头喝下,又将空碗递出去,阿玉接过后朝他道。
“这里有我,阿珠和景桢姐姐守着,您去休息一会吧。”
徐言慢慢收回手,道。
“我知道。”
他又看了昭阳一会儿,到旁边的西暖阁躺下,可他仍旧睡不着,脑子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些事,他必须要将事情全都安排妥当,否则昭阳会很辛苦。这样不知想了多久,有人端来了午膳,徐言强撑着吃下,问了问昭阳的情况去,听到她还没醒来,又躺回贵妃椅上,正想着要不要找心腹来问问幽州最近的动静就听到外面有人来敲门,徐言眼神一定,道。
“进来。”
还是阿玉,同样端着一碗药,徐言不禁问道。
“这么快?”
阿玉道。
“是进补的药。”
徐言接过药闷头喝下,见阿玉还没走,不禁皱眉。
“昭阳醒了?”
“醒了,她让您在此处睡一觉。”
徐言哪里还睡得着,恨不得立刻飞到昭阳身边,立刻翻身起来,一起身就感觉一阵眩晕,他扶住贵妃椅好不容易才站好,刚往前走一步前又发现头更晕了,一下子跌回了贵妃椅上。他抬头看着阿玉。
“刚刚那是什么药?”
“安神药,陛下说必须让您睡一觉。”
徐言已经起不了身,神志也开始涣散。
“那你在此处作何。”
“给你盖被子。”
徐言:……
再次睁眼时,已经一片漆黑,徐言猛地翻身起来,掀开薄被跑了出去。外面哭声依旧,仙帝驾崩,祭拜要满七日。他推开随安堂的门,里面空无一人,他问一旁的内侍。
“陛下呢?”
“回提督大人,在前殿议事。”
他挥手让内侍退下,独自坐在昭阳睡过的罗汉床上,有内侍端来了药。
“提督大人,该喝药了。”
他接下喝过,后面又来了御医。
“下官来给您换药。”
他面无表情的站直身子,张开双臂,换药的过程中难免会碰到伤口,他现下才有时间看清自己的伤口,果然触目惊心,难怪王御医当时那么着急。
他想了想,道。
“弄点吃的给我。”
一旁的小太监赶忙应是退下。
换好药,摆好晚膳,徐言刚动筷就听见推门声。
昭阳正含笑朝他走来。
“怎么样?好些了吗?”
孝服宽大,遮住了她隆起的腹部,却显得有些滑稽,他起身拉住昭阳的手,扶她坐下。
“你怎么样?饿了吗?”
昭阳的关注点全在他没有半点血色的脸上。
“手怎么这么凉,快吃点东西。”
说完又转身朝阿珠道。
“去太医院列一个补血的单子,日后照着单子给他做膳食。”
“是。”
昭阳拍拍徐言的手。
“吃吧,我肚子好饿。”
这顿饭吃得无声无息,吃完后昭阳和徐言又去灵堂处祭拜了一阵才回到随安堂。
“我问过厉昭,幽州那边安静得很,什么动静也没有。可我总觉得,越安静,越有事!”
徐言也认同她的话。
“恐怕是有大动作在等着。”
徐言扶着昭阳在罗汉床上躺下,昭阳抓着他的手道。
“太子妃久不露脸也不好,我下午让常林带王姝过来祭拜了,王姝这回沉稳了许多,哭天抹泪了一阵直接假装晕过去了,这几日倒是不必过来了,只等着先皇出殡那天来露个脸。”
徐言干脆也上了罗汉床,侧身躺在昭阳身旁,身子微微挨着她。
“她肯定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做皇后。”
昭阳将头贴在徐言的下巴上,他下巴冒出了一些胡茬,扎在昭阳柔嫩的肌肤上,昭阳却觉得格外安心,闭着眼睛道。
“我不想住进明政殿,这里总泛着一股森冷的气息,搬去隔壁的皇极殿吧。”
徐言另一只手不能大动,只能更紧地贴着她。
“嗯,等先帝出了殡我们就搬过去。”
昭阳喝了安神汤渐渐有了些睡意,突然又睁开眼睛,道。
“湖广总督那边也没什么动静,但他最近经常去军营。”
徐言温柔哄着她。
“该来的躲也躲不过,先睡一觉,睡醒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