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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第一缕阳光穿透青萝镇上空的雾霭,照在古井旁横七竖八躺着的镇民身上。老周头是第一个完全清醒的,他撑着井台边缘想要起身,手掌触及的石砖还残留着昨夜青铜液体腐蚀的痕迹。
\"这...这是...\"老人浑浊的双眼逐渐恢复清明,抬头望见站在井边的我时,突然浑身一震,\"帝...帝尊?\"
我心头微惊。按理说星核破碎后,这些镇民关于往生门的记忆应该都被抹除了。可老周头眼中的敬畏与熟悉绝非伪装——他记得昨夜发生的一切!
\"老丈认错人了。\"我收起混沌钟,装作整理衣袖,\"在下只是个过路的。\"
老周头颤巍巍地站起身,枯瘦的手指摸向自己眉心。那里本该有道纹印记的地方,现在只剩下个淡红色的疤痕:\"不是梦...那些青铜怪物...还有井里的...\"
\"周叔!\"翠姑的声音从街角传来。她提着裙摆小跑过来,发间别着那根熟悉的木簪,只是簪头多了点焦痕,\"您没事吧?昨夜那场怪风...\"
我仔细观察她的神情。翠姑——或者说朱雀星君转世——此刻眼神清澈见底,全然没有觉醒记忆的迹象。但当她伸手扶住老周头时,我分明看见她腕间闪过一道火焰纹路,又迅速隐去。
更多的镇民陆续醒来,互相搀扶着站起。豆腐西施抱着婴孩匆匆赶来,那孩子正抓着银簪玩耍,簪尖在晨光中泛着不自然的青光。
\"公子看见我家那口子了吗?\"她焦急地四处张望,\"昨晚他说去修井台...\"
我正欲回答,古井水面突然泛起涟漪。一个湿漉漉的人影从井中爬出,吓得周围镇民连连后退。那人抬起头,赫然是失踪多日的铁匠王大山!
\"当家的!\"豆腐西施扑上去,却被丈夫身上的温度烫得缩回手,\"你身上怎么这么凉?\"
王大山的皮肤泛着诡异的青白色,像是长期浸泡在井水中的尸体。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眼睛——瞳孔完全变成了两点星砂,转动时闪烁着金属光泽。
\"没事...就是...有点冷...\"他说话时嘴角冒着寒气,伸手想抱孩子,那婴孩却突然哇哇大哭,银簪脱手掉在地上。
我弯腰拾起银簪,触手的刹那混沌钟在识海中轻震。簪身内部流动的不是普通金属,而是被炼化的星核残渣!更可怕的是,这材质与当初天机阁主控制守碑人用的星核一模一样。
\"多谢公子。\"王大山伸手来拿,我假装没拿稳让银簪再次落地。就在他俯身去捡的瞬间,后颈衣领下滑,露出脊椎上七个排列成北斗状的青色斑点。
\"帝尊在看什么?\"
卖伞女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我猛地转身,却见沧溟雨好端端地站在身后,身上没有丝毫受伤的痕迹。她撑着一把崭新的油纸伞,伞面龙纹的眼睛处镶着两粒晶莹的珍珠。
\"你...\"我一时语塞。昨夜她明明化作龙纹没入混沌钟,怎么现在...
\"公子怎么了?\"她歪着头,眼神纯真得像个普通卖伞女,\"昨夜那场怪风可吓人了,我家的伞都被刮坏了好几把。\"
我仔细打量她的眉心,那里光滑如初,没有半点龙纹残留。但当她转身去扶更夫老吴时,伞面阴影掠过手腕,我清楚地看见她掌心闪过一片龙鳞虚影。
\"诸位乡亲!\"
洪亮的嗓音从镇口传来。赵元宝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入,身后跟着十几名家丁。与往日的嚣张跋扈不同,此刻他面色苍白,脖子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说话时还不时痛苦地皱眉。
\"家父有令,青萝镇修缮所需银两,赵家一力承担!\"他挥手示意家丁搬来几个木箱,\"这是首批五百两银子...\"
镇民们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赵元宝的目光扫过人群,在看到王大山时明显瑟缩了一下。当家丁把银子分到王大山面前时,这位铁匠突然咧嘴一笑:
\"赵公子客气了。\"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沙哑,\"代我向令尊问好。\"
赵元宝如遭雷击,差点从马背上摔下来。他仓皇告辞时,我注意到他后颈衣领下隐约有青铜色纹路闪过——与王大山脊椎上的斑点如出一辙。
正午时分,我坐在醉仙楼大堂,看着镇民们陆续回家。老周头提着铜壶过来添茶,壶嘴冒出的热气里再也没有星砂的腥甜。
\"公子要走了?\"老人放下茶壶时,突然压低声音,\"小心铁匠铺...和...赵家别院...\"
我心头一震:\"老丈还记得?\"
他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金光,又很快消失:\"老朽只记得...昨夜那场怪风...特别冷...\"说着摸了摸眉心疤痕,\"像有什么东西...从这里被抽走了...\"
混沌钟在识海中轻颤,我顺着感应望向窗外。卖伞女正在对面的布庄前挑选绸缎,翠姑的炊饼摊前排着长队,更夫老吴靠在墙角打盹——看似寻常的画面下,每个人都若有若无地护着身上某个部位:沧溟雨的左手始终按在心口,翠姑不时摸向发间木簪,老吴的梆子换成了青铜包角的...
傍晚时分,我牵着新买的青骢马离开青萝镇。这匹通体雪白的骏马是赵家\"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