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昭推门进去,一眼看到蜷缩在灯下认真刺绣的纪棠。
她眉间一蹙,轻柔出声:
“怎的不把灯点亮一些?这样多伤眼睛。”
听到心上人熟悉的声音,纪棠凤眼一亮,猛地扭头看过去,下意识想扑进南昭怀里,
但很快反应过来要端庄矜持,又硬生生止住脚步。
“妻主回来了,我吩咐小厨房把饭菜一直温着,您要用一些吗?”
看他装得乖巧立在不远处,南昭冲他招招手,弯眼唤他:
“怎么不过来?莫非一天没见就生分了不成?”
纪棠早就想扑过来抱一抱妻主。
他想了心上人一天,连中午午睡梦到的都是南昭。
好不容易等到心心念念的人回来,纪棠浑身上下的骨头都像蚂蚁在啃食一般。
酥痒疼痛,他忍得很辛苦。
纪棠三两步跑过去扑进南昭怀里,扬起漂亮的脸蛋,双眼湿漉漉道:
“妻主!阿棠好想你!”
南昭反抱住怀里人,在他额间亲了亲,软下声安慰:
“今天没陪伴你是我不好,你我才刚成婚,我就留你一个人在府邸,
不过明日我就不用去见母皇了,明日可以陪你一整天,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纪棠想说他哪里都不想去。
他只想陪在妻主身边,只想让她那双漂亮的眼盯着自己看。
如果出门的话,外面那些莺莺燕燕都会偷偷觊觎他的妻主!
他才不要让那些人见到妻主极美的脸,哪怕一眼!
但在妻主面前,他总不能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
纵使内心难过得在滴血,他也强迫自己勾出笑容回:
“妻主陪我去泛舟好不好?我此前从未尝试过,所以想试一试。”
想试试什么的当然是骗妻主的。
他不过是想和妻主共同处在密闭狭小的环境里,想趁机引诱妻主罢了。
而且妻主和他身在船内,外人根本瞧不见妻主相貌,也省得那些企图攀大腿的小狐狸精盯上妻主。
小娇夫提出想去泛舟,南昭自然顺着他。
“好,就按你说的去泛舟。”
她牵着小娇夫的手行至桌边,视线落在桌上绣到一半的衣裙,那显然是女子才会穿的样式。
似是想到什么,南昭抬眼问纪棠:
“你今天一直在给我做衣服?”
亲手为心爱的女子做一身衣服,这怕是每个男子心底最渴望的。
从未出嫁的时候,纪棠就一直想做这件事。
奈何他并不清楚妻主的身体数据,这才暂时放下。
这会被妻主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纪棠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含羞带怯点头,
“嗯,我希望妻主穿上我亲手做的衣服,本来是想给妻主一个惊喜的,没想到被您提前发现了。”
南昭弯下眉眼,无奈发笑,
“怪我,我回来前应该提前让侍从先告诉你,不然我就装作不知道,等你衣服做好了我再想起来?”
纪棠被心上人打趣,脸颊红得更厉害,眼尾也泛着薄红,一副被人欺负了的可怜样。
“妻主,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也许有这层意思,但可能比妻主想得更过分。
纪棠想说他希望妻主以后去了哪里都能告诉他。
最好事无巨细,就连每顿饭吃了什么菜式他都想知道。
可他的妻主是皇太女,未来的储君。
皇太女的威严岂能是旁人挑衅的。
皇太女去了哪里,吃了什么,岂是他一个内院男子都能知道的。
古往今来,从来没有女子居于男子之下的道理。
若纪棠是悍夫便罢,
可他是东君卿,妻主是皇太女,若是他不能容忍的消息被传出去,
恐怕女皇立刻会做主让皇太女休了正夫,重新再为她娶一房正夫。
想到这些,纪棠泛红的脸颊微微发白。
他强压下心底对妻主汹涌的占有欲,遮掩住眼底悲伤强颜欢笑,
“皇太女府是妻主的地盘,你想什么时候回来都是您的自由,无需再让侍从通知侍身。”
明明他心里不是这样想的,可嘴巴却控制不了地说一些反话,心里比吃了黄连还要苦。
他想,这样被妻主独宠的日子应该很快就会消失。
女子都是薄情的,她们会同时爱上很多男子。
更何况他的妻主是皇太女。
普天之下,有数不清的俊俏男子争着抢着想嫁给她。
即便妻主忙得顾不上此事,可女皇又怎会放任她只娶一个正夫。
再过不久,皇太女府就会出现好几位侧夫,以及数不清的男侍。
纪棠告诉自己不要再如此敏感多疑,但他的心不受自己控制,
每当妻主对他好,他总会不由自主联想到两人未来。
南昭还不知道纪棠在一息间能想到这么多。
但听小娇夫冷下的语气,就知道他定是又在敏感内耗。
这会儿他看着面色正常,实际在心里恐怕早不知哭了多少次。
这人内耗起来甚至自称为“侍身”,连“我”都不说了。
尽管连轴转忙碌了一天,南昭却从未表现出不耐烦,反而轻轻把小娇夫揽进怀里哄:
“又在气什么?怎的自称侍身?阿堂是在刻意与我拉开距离吗?”
“怪我今天回来太晚,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你不说原因我怎的知道你为什么生气?”
“好阿棠,别同我较劲了,我累了一天,肩膀酸得都快抬不起来了,阿棠不关心关心我吗?”
一听心上人说肩膀酸痛,纪棠神色一顿,
万分心疼的把手放在南昭肩膀上轻轻揉捏,眉眼间皆是自责,
“是我不好,我不该疑神疑鬼的,快告诉我肩膀哪里最痛,我帮你舒缓一下。”
他又恢复成温柔顺从的模样,像只小猫似的为南昭按摩。
南昭克制住唇角笑意,故作难受地指了指肩膀处,
“就是这,今天一直保持同一个姿势,这里难受极了。”
纪棠一捏,果然觉得僵硬无比,心里对妻主的愧疚更多了几分。
身为人夫,他在妻主回来的第一时间没有为她放松舒缓,反而掉下脸子和妻主闹脾气,
他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
纪棠眼圈一红,在妻主看不见的角度,轻轻擦了擦眼角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