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他没有资格,眼睁睁看着她过得不好,也无能为力。
且月,南城,盛世华府,烟轻居
天台上,明轻颓唐地窝在躺椅里暗自神伤。
南烟来到他身边,缓缓坐下。
仅仅凭那气味,他便能确定是南烟来了。
他不会再看她,他已经给她带来太多困扰。
想到这里,他起身准备离开。
“明轻,别走。”
南烟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过,明轻便无法往前走。
他顿在原地许久,犹豫再三,还是回到她身旁坐下。
只要她一个眼神,他就不可能离开,无论留下的结果如何,他也会留下。
他看着南烟那满是忧伤的脸,心像是被千万颗细针扎,密密麻麻的痛蔓延开来,扎满每一处。
他知道,他不该看她,却怎么也做不到,控制不住他的行为。
“阿因,”明轻垂眸良久,缓缓开口:“和他离婚吧,如果你幸福,我会离得远远的,但我无法看着你这样痛苦,我,”
南烟知道他要说什么,出言打断他:“明轻,别说,不要让他的话成为真的,只要不说出来,就问心无愧。”
“好,”明轻无奈一叹:“听你的。”
两个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吹着有些许冷意的风。
任由风吹乱头发,发丝肆意飞舞,明轻却失去了替她整理发丝的资格。
两个人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伴随着振动,南烟掏出手机,看到群里的消息。
是通知学生回学校搬行李,以及将毕业相关事宜完成。
由于疫情,群里再三强调,如果没有必要,不要回学校。
交代好相关事宜,两人坐上回南城的飞机。
林野为了和他们一起走,不仅偷偷打听他们的航班,还将车直接丢在黎县。
一路上,林野没再说话,只是满脸忧愁地看着南烟。
孕期已经七个月,南烟的身子明显重了很多。
如今,她已经一百三十斤。
她感觉腰好酸,已经开始使用托腹带。
好像承受不住这重量,明明她的肚子并没有一般双胞胎的孕肚大。
“南烟,”明轻望着她那么辛苦,心疼不已,还是没能忍住,试探性问道:“要不我抱你吧,你这样太辛苦。”
南烟摇了摇头,她不想让他被编排。
过往的这时候,她一定是被他抱着,她会赖在他身上,光明正大。
现在,他们却需要像朋友般保持距离,连说话,也不可以多说。
每每想到此,她就心里难受,像是被什么堵着心口,闷得慌。
南烟身形单薄,此前身体就欠佳,怀孕于她而言,本就是一件辛苦的事。
如今,她的肚子隆起,明明怀得双胞胎,大小却和孕育一个七个月宝宝的孕妇一般无二。
一番折腾后,他们来到家门口。
明轻将折叠桌椅打开,摆上她爱吃的零嘴和水果,便进屋收拾家里。
吴雩出来丢垃圾时,却看到了南烟坐在门外。
她一只手护着肚子,一只手拿着香蕉,一口一口地吃着,面前的折叠桌上还有一堆零嘴。
那些零食一看就是自己做的,且用着可爱有趣的创意碗装着。
他的眼神不自觉跟随着她的动作,她的手依旧纤细白皙,轻轻伸进似一个恐龙蛋的碗里,拈起一颗剥好的荔枝往嘴里送。
半年多没有见到她,她依旧精神奕奕,美貌如初。
而且似乎圆润了一些。
“南烟,”吴雩在她面前蹲下,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明轻呢,他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待在这里,多危险。”
每次,他们只要见到南烟一个人,都会下意识地问明轻在哪里。
仿佛明轻就是她的专属保姆一样,她只要一点不好,他们就会质问明轻。
因为南烟,谁都可以质问明轻。
“他在打扫卫生。”
南烟微微动了一下身子,换了一个姿势坐着,露出浅绿色蛋糕裙下面的孕肚。
吴雩才发现,原来她已经怀孕。
倏忽之间,苦涩涌上心头。
吴雩看她一口接着一口地吃着荔枝,一副小女孩模样。
虽然辛苦,想来她应该也觉得幸福。
吴雩以为,明轻不会让她经历这样辛苦的事情,原来他也会如此。
原来明轻也会想要孩子,让她那么柔弱的身躯经历这么艰难的事情。
他想着,她肯定愿意,她的幸福好刺眼。
明明应该祝福,他却觉得心痛,连眼睛也变得酸涩。
之前,吴雩在路上也见过不少孕妇,却没有一个人,像南烟这般美丽优雅,哪怕怀孕,也依旧美得惊心动魄。
她怀孕了,却也只是肚子胖一点,其他地方依旧纤细。
看肚子大小,月份并不小,或许快生了。
他想,她是世界上最靓丽娴雅的孕妇。
可他不知道,如果没有明轻,她不会如此轻松。
“吴雩,”南烟看到吴雩,礼貌地笑了笑,从包里拿出一包新的夏威夷果,递给他:“要吃点吗?”
吴雩愣了一秒,下意识地接过,蹲下身来,边用开口器开夏威夷果,边问道:
“南烟,你是怀孕了吗?”
南烟点了点头,一脸幸福与满足地摸了摸肚子,笑着说道:“嗯,已经七个月。”
她的眼里满是期待,她真的好爱明轻。
生他们的孩子,她当然会觉得幸福。
吴雩眼里闪烁泪花,将开好的夏威夷果放在她面前:
“我开了一些,你好像很喜欢吃夏威夷果,对吗?”
“不用,我这里有,”南烟轻轻一笑:“你自己吃吧,我这里还有好多种零食,你都拿一点回去吧。”
南烟说着,打开背包,单独拿了一个浅绿色环保袋,一样拿了一包,装好给吴雩。
吴雩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下意识地会接她给的东西。
只要她在的地方,他就会一直看她,别的,他都看不见。
“南烟,”吴雩勾了勾唇,哽着喉咙问道:“你现在应该很幸福,对吗?”
“嗯,”南烟轻轻应着,边说边往嘴里塞樱桃:“你应该也是吧。”
她面前的东西,无论是水果,还是零食,都是处理好的,可以直接入口。
吴雩望着她不停地往嘴里塞吃的,她好像很饿。
吴雩听同事说,怀孕会很容易饿,他靠她更近了一些,再次问道:
“你有没有想吃的菜,我去给你做,吃这些,营养不够,还是应该吃正餐,注重营养搭配,才对你和孩子好。”
“不用,”
南烟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轻声拒绝:“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总是容易饿,整天吃,也还是饿,可能是宝宝想吃,”
“明轻正在打扫卫生,估计他已经在做饭,一会儿就可以吃饭,平时,他都不让我吃零食。”
电梯发出“叮”的一声,林野从电梯里急匆匆赶过来。
只见到南烟坐在家门口,她对面还蹲着一个身穿米白衬衫和灰色西裤的男人。
那男人一脸情深地盯着她。
林野骤然暴怒,直接上前给了吴雩一拳,打得吴雩倒地,连金丝框眼镜被打落,镜片被摔得稀碎。
南烟直接从包里掏出擀面杖,徐徐起身,趁林野不注意,往他腿上就是一棍。
“滚。”
“阿烟,”林野吃痛,却依旧在蹦哒:“我不走,你怎么谁你都护着,你不要忘记,我才是你老公,合法丈夫。”
他笑嘻嘻地加重“合法丈夫”这四个字,满脸得意。
此中还藏着一丝不易觉察的苦涩。
南烟面无表情,也没有说话,抄起擀面杖连着几棍,打得林野连连后退。
最后,南烟气得眼冒金星,直接把擀面杖甩他身上。
吴雩看着南烟,她居然会这么打一个人,不带一丝感情,恨不得打死对方的程度。
他不懂得,南烟怎么会这么恨一个人。
他想,一定是那个人做了无法原谅的事情,否则南烟不会这样。
她明明是那么温柔似水、善良亲和的女孩。
“到底滚不滚?”
“我走,”林野见她累得大喘气,终究不忍心,连忙说道:“你别气坏身子,我马上就走。”
“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不气,只要你不出现,我的天空一片晴朗。”
话落瞬间,林野灰溜溜地离开,走时还一步三回头地往回看。
林野刚走,明轻便走了出来。
对于外面的情况,他毫不知情。
要怪就怪家里的隔音太好,就算把门大开着,他一点都没有听见。
明轻看到满地狼藉,本来不知道是何缘故,却在看到擀面杖的那一刻,明白个中原由。
“你怎么样,”明轻急忙查看南烟的情况:“你不要自己动手,你忘了吗?你怀有身孕,身子逐渐沉重,哪里还有力气打他,交给我,好吗?”
依旧是只能用眼睛看,他不能上手仔细端详。
不合适,这三个字狠狠扎着他的心。
好在,她已经回来。
她不会再和林野在一起,他们会重新在一起。
只需要,再等等,他就可以重新拥有她。
“嗯,”南烟正准备进屋,突然想起吴雩:“吴雩,抱歉,让你被我连累,你的眼镜,我会赔给你。”
吴雩在地上找了半天,将只有一只镜片的眼镜戴上,才勉强看清楚南烟的脸。
“不用,”他尴尬地笑了笑:“但是,这人是什么人,他怎么能这样和你说话?要是你的对家,可以叫物业不让他进来。”
“他也是这里的业主,”南烟莞尔一笑:“不可能不来,你不用在意,他也不会找你麻烦。”
说着,南烟便进了屋,明轻拿来急救箱,让吴雩处理脸上的伤口,急忙进厨房开始做饭。
此时已经是中午,南烟现在是两个人,消耗得快。
刚才收拾折叠桌时,发现他给她剥得荔枝都吃完,连苹果燕麦酥也吃了不少。
要是平时,她不会吃一口,看来是饿坏了。
想到这里,明轻同时开两个锅,抓紧时间做饭。
阔别已久,再次回到这个房子,南烟感触良多。
吴雩心不在焉地处理伤口,眼睛不自觉地盯着南烟看。
此时的南烟,正一手拿着书,一手用签子扦着苹果块。
南烟总是把嘴里塞得满满的,腮帮子随着咀嚼而轻轻鼓动,发出轻微的咀嚼声,像一只可爱的小白兔。
吴雩一直盯着南烟看,不小心把棉签戳进口腔里,棉签蓦然断在里面,将牙龈戳出了血,却还没有察觉。
南烟不经意看到,将医用棉球放到他面前的桌子上:“你牙龈出血,快止止血。”
南烟的话让吴雩猛地回神,他手忙脚乱地去拿医用棉球,却把棉签打落一地。
南烟一边说道“没事,你先止血”,一边俯身捡东西。
这时候,明轻伸手把南烟扶起来,满脸阴郁地处理起满地的棉签。
吴雩也是厉害,把几百根棉签弄得满地都是。
南烟见明轻过来,便示意他给吴雩处理一下伤口。
明轻一脸不情愿,本来他就烦吴雩一直盯着南烟看。
他心想,要不是一直盯着她看,怎么会弄得这么狼狈。
她再好看,也和吴雩没关系,不该看的,还直直地盯着看。
若是以前,他肯定会发火,因为那时的他,是正宫。
现在没有身份。
当然也不会当着南烟的面,他知道自己发火时,脾气很大,怕吓着她。
但是面对南烟的指示,他也只好乖乖听话。
南烟看着两人,明明是上药,却恨不得离个十万八千里远,就忍不住想笑。
吴雩刚才无意间看到地上的结婚证,上面的照片居然是刚才发疯的那个男人。
他没有想到,在这场喜欢南烟的故事里,林野居然是胜利者,连明轻都输得一塌糊涂。
他本来还在庆幸,却想起了刚才的场景,遽然又心疼上头。
无论南烟选择谁都可以,只要她能够幸福。
吴雩更加讨厌林野,因为他明明是胜利者,却不懂得珍惜。
吴雩心想,林野永远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能够得她青睐都不得,她却被他这样粗鲁对待。
而他,这辈子,也不可能和他心里的光有什么交集。
唯一的交集,只是同学,只是朋友。
处理好伤口,汤也做好,正好可以吃饭。
明轻看在南烟的面子上,象征性地邀请吴雩吃饭。
吴雩看到明轻那阴沉的脸色,恨不得把他撕碎,急忙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