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阁下来历,小人是否冒犯过阁下?”戏志才试探性地询问。
“拦路劫财,这也能算没冒犯?”
戏志才迅速意识到,眼前之人显然与那名白衣少年有所关联。
他本以为自己行动隐秘,却不料一切尽在对方掌握之中。
“此事确实我方理亏,但我们不过是想谋生计,并非有意冒犯。
若阁下愿意宽恕,请放我们一条生路。”
顾天冷眼看着他:“若你们不曾取出弩箭,或许我会当作玩笑一笑置之。
现在呢?你有何打算?”
戏志才思虑片刻,狠下决心:“我们愿意赔罪道歉,三张军用硬弩,每张价值万钱,全送予阁下。”
“几张弩而已,你以为我缺这些东西?我对你的态度更有兴趣。”
戏志才听后双腿发软:“绝不敢受此恩惠,性命事小,尊严事大。”
“闭嘴,你想什么呢?”顾天皱眉呵斥,“你在街头混迹,能得到什么好处?”
戏志才猛然醒悟,忙改口:“愿意,我愿意归附于阁下,愿为主公效力。”
“答应得如此爽快,倒显得毫无诚意。”顾天略显失望。
戏志才连忙解释:“绝对有诚意,主公明鉴,我们一直渴望成就一番大事,无奈无人赏识。”
“多谢主公青睐,我等必当竭尽全力,生死相随,万死不辞。”
顾天放下马鞭,轻拍戏志才肩头,语气平静:“行吧,姑且信你。”
戏志才如释重负,转身瞥见顾天面容,心中微惊:怎会如此年轻?
“能成大事否?”他暗自思索,目光落在顾天手中的马鞭,嘴角抽动——原来适才是被它吓到了!
“还想使诈?”顾天问。
戏志才忙摇头:“绝不敢,我虽出身市井,承诺之事向来算数。
今后愿追随于你。”
“我非主公,另有其人。”顾天解释。
忽闻一声怒吼震耳欲聋,典韦再度撞塌土墙。
他与张绣对决愈演愈烈,气势压人。
而张绣依旧沉稳,毫无败象。
戏志才见状急道:“那黑炭名典韦,厉害得很,我去让他停手!”
却被顾天一句话打断:“莫管他们,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今日必分高下,否则日后亦难安。”
戏志才点头:“有理,顾兄弟可曾入仕?”
顾天摇头:“无职无权。”
戏志才追问:“手下总该有几个?”
“两三名,加上你们,便是四五人。”
戏志才怔住,继而疑惑:“既无职无人,钱财粮食总该有吧?”
顾天笑答:“并无。”
戏志才苦叹:“罢了,兄台莫戏弄在下,这般两手空空,连我二人也不如,你是要招我们入伙,还是入我们之伙?”
若是早知如此,当时就不该答应得这般爽快。
原本以为顾天是洛阳城来的官老爷呢。
“无妨,该有的总会有的。”顾天宽慰戏志才。
戏志才顿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这下事情搞明白了,不是他与典韦加入顾天的队伍,而是顾天主动加入了他们,还一来就成了他们的首领?
细细思量,这事越想越奇怪,可话说出口后,想反悔又拉不下脸。
沉默片刻,戏志才委屈地说:“我们还有五十多人跟着呢!”
“很好,不错!”顾天望向张绣的方向回应。
那两人已交手近半个时辰,仍未分出高下。
“这就结束了吗?”戏志才惊讶地问,“我的意思是,既然跟了你,衣食住行你总该负责吧?”
“那是当然!”顾天答应得很干脆。
“可你说过,你没有钱粮啊?”戏志才想让顾天知难而退。
这样既不算违背承诺,也不至于糊里糊涂地认顾天为首领。
“我没有,但我可以借到。”顾天回答。
戏志才再次被堵得说不出话,愣了好一阵。
只听顾天提议:“不如还是把他们分开吧,再打下去怕是分不出胜负。”
戏志才看看被典韦二人毁成废墟的半条街,点点头也只能同意。
“什么?跟着他有何好处?”典韦从戏志才处得知此事后,瞪着顾天质问。
“因为话已出口。”戏志才与典韦对答。
顾天虽看似不靠谱,但戏志才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气质。
张绣这边,在与典韦交手后出了身汗,也开始与顾天低声交谈。
顾天对张绣说道:“若想五里庄壮大,单靠丘丰一人显然不够。
戏志才与典韦二人皆可前往,一者善谋,一者勇武,即便五里庄规模扩大十倍百倍,他们也能胜任。”
张绣点头表示认同,但他心中有些疑虑,戏志才与典韦能否真心归附。
然而顾天主意已定,他也未再多言,暗自下定决心,终有一日要胜过典韦。
“听闻镇上有太庙旧址,你们可知情?”顾天问戏志才。
戏志才摇头否认,他们并非本地人,从未听闻此事。
不过,他手下有人从小在柳镇长大,或可帮忙打听。
同时戏志才提到:“手下弟兄不少还在挨饿,这事儿您如何打算?”
顾天大方承诺,可将众人迁至五里庄,即便携带家眷亦无妨,到时管吃管住,戏志才依旧负责管理。
戏志才闻言震惊:“五里庄可是太常卿丘大人的领地?”
近期五里庄招募工匠的消息已在豫州传开,柳镇临近五里庄,消息自然已到。
戏志才与典韦手下有不少人已前往,他对五里庄情况较为熟悉。
“无妨,我带你夜访丘大人,说明来意即可。”顾天语气轻松。
戏志才闻言苦笑道:“顾兄弟莫要捉弄我,原来你是丘大人的亲信。”
顾天坦然道:“我非丘大人的人,只是暂居其府,不过未来之事,谁又能预料呢?”
戏志才再度愣住,顾天究竟是何方神圣?
本欲查探顾天的底细,却越查越觉迷茫。
前往宅院途中,顾天默默观察典韦。
典韦与张绣年纪相仿,武力不分伯仲,实属怪异。
要知道,张绣自幼伴着虎头湛金枪,此乃气运之物,武力增长自然远超常人。
两人灵运相当,但顾天并未在典韦身上察觉到任何气运之物,此为奇事,令他深感困惑。
片刻后,众人抵达戏志才等人落脚的小院,戏志才正准备找柳镇本地人询问情况。
然而,顾天踏入院子便止住戏志才,“不必麻烦了。”
顾天已知晓太庙旧址所在,也明白典韦出身寒微却能与张绣匹敌的原因。
“典兄来柳镇有多久?”顾天问典韦。
典韦对顾天颇为不服,答道:“兄长?我比你年长,该叫我一声大哥。”
“韦儿,又去街上惹事生非?”屋内走出一位妇人,责问典韦。
这位老夫人面色蜡黄,脚步虚浮,显见身体虚弱。
典韦闻声赶忙上前扶住老夫人,“母亲,您身子不适,该休息,我的事莫要挂心。”
原来典韦之母仍在世,顾天也是初次得知。
“典韦母子三年前到柳镇,典大娘病体缠身,请遍名医皆无起色。”戏志才向顾天说明。
顾天听后大喜,这岂不是机缘巧合?
“我略通岐黄之术,不如让我为典大娘诊治如何?”顾天提议。
近来研习《青囊经》,也学会了几种医术。
虽不敢与华佗相比,但一般的病症,倒也能应对一二。
即便如此,还有飞升之门可用,找出病因应非难事。
“休要哄我,多少老医者诊治无果,你年纪轻轻,怎敢夸口?”典韦大声说道。
典大娘性情温和,忙拦住典韦,对顾天说:“我儿脾气暴躁,小先生勿怪。”
“娘,莫管他,这人定是个骗子!”典韦轻蔑回应。
顾天脸色阴沉,没想到典韦竟对自己有这般看法。
“我和华佗一同习医,你竟说我骗人?”顾天语气严肃。
《青囊经》现于顾天手中,此话并非妄言。
华佗之名,天下皆知。
顾天此言出口,除张绣外,在场众人无不震惊,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若不信,便算了,当我未曾说过。”顾天说道。
典韦自是不信,但在他开口质问前,戏志才已上前拉住典韦,低声劝解。
信与不信是一回事,能否奏效是另一回事。
戏志才心中有数,与其错失良机,不如让顾天为典大娘诊治。
若能治愈,自是好事;若不能,也无损失,不是吗?
很快,典韦犹犹豫豫走到顾天面前,嘟囔道:“好,信你一次!”
让他认输的话,他实在说不出口。
对此,顾天并不在意。
在戏志才等人的簇拥下,顾天被请入内室,众人对他自称与华佗同门的年轻大夫充满好奇。
诊脉之事,顾天尚属首次,尽管他已熟读《青囊经》小半。
顾天的医学理论根基深厚,可一旦应用于实践,便有些手足无措。
顾天诊视典大娘脉象,竟毫无头绪,只能启用飞升之门。
“大娘,您是否在搬家前身体健朗,搬至此处后却日渐衰弱?”顾天自信问道。
四周众人,连同典韦听后恍然大悟。
此前未察觉,经顾天提醒,确实如此。
“好像是这样。”典大娘也意识到。
见顾天似有本事,典韦收起轻视,上前询问母亲病因。
“无病。”顾天答。
屋内哗然。
“怎会无病?我多次见典大娘晕倒。”
“对啊,前几位大夫都说有病,为何到他这里却没事?”
“分明睁眼说瞎话。”
面对众疑,顾天镇定自若,再问:“先前大夫诊断,病症可一致?”
议论声顿止,满屋寂静。
顾天再次击中要害,众人对此记忆犹新,因太匪夷所思。
同一位大夫,同一位病人,却得出不同结论。
众人自觉找错了医生。
“既无病,典大娘为何常晕厥,浑身无力?”戏志才追问。
他已信服顾天八分,认为非信口雌黄。
“此地风水不佳,换个住处休养几日,必定精神焕发。”顾天言。
风水之说当时盛行,众人深信不疑。
唯张绣低声嘀咕:“骗子。”
顾天总能把话题扯回自己的专业,连这样的事情也能和风水挂钩,但他观察到,院子里这么多住户,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唯独典大娘身体不适。
显然这解释不通,张绣也完全不信。
“就这么简单?”典韦惊讶地问。
“若不成,我认罚,但能否让我去看看典大娘住的地方?”顾天信心满满地说。
“这是何意?难道我们院子里真有恶鬼作祟?”有人疑惑。
“不清楚,但看起来不像假的。”另一人附和。
“难怪典大娘身体差,原来是被恶鬼困扰。”房间里的人纷纷议论,顾天一脸无奈。
他只是提到风水,王五他们就直接联想到鬼神。
典大娘和典韦没有反对,半信半疑地带顾天去了后院,典大娘的住处。
其他人则怀疑其中有诈,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