峵城的夜市出名,但寥玉是懒得出来玩儿的,他待在客房里头不知道在鼓捣些什么,顾桢也不敢问,在房门外同他讲了就与张青池、李青霜一起出来了。
顾桢等人出了一叶斋,往前头走了约莫一百来步,再一转弯,就到了主街上了。
此刻虽是夜明星稀之时,街上却热闹非凡,朱楼绮阁错落有致,临街铺面也都雅致精巧,还有街旁一排一排的小摊子,吃食玩具样样齐备。
花朝节临近了,这些小摊都不约而同的挂上了各式漂亮可爱的花灯,供来往的游客们选择,有可以放进河道中的河灯,也有可以持在手中的款式。
一个小姑娘举着一只白白胖胖的小兔子灯,同几个手中也举了灯的小孩儿一路嬉笑打闹着跑过去,又在街边的糖人摊子边上停下,看摊主用糖浆画凤凰。
李青霜没好意思买兔子灯,但还是买了三只荷花灯,点燃了放进河道里,看它们随着水流互相碰撞着流走。
“快许愿!这灯可贵了,一个中品灵石一盏,不许就亏了。”
李青霜学着那些凡人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心里许了愿,睁眼扭头一看,顾桢和张青池都站在原地没动弹,不由得出声催促道。
“你对着河灯许愿没有用,想要心想事成不如早上多练一万剑。”
张青池双手抄在袖子里,不愿意搭理他。
李青霜笑嘻嘻地道:“重在参与嘛,来都来了,体验一下。”
荷花灯很快就消失在了前头的弯道处,看不见了,三人便又相携往前头走。
李青霜兴致高昂,路过糖画摊子就买糖画,路过豆沙圆子也喝一碗,看见绿豆冰也要来一杯,仗着自己是金丹修士撑不着,吃进肚子里就用灵气把食物给消化掉,继续吃新的。
走着走着,顾桢突然觉得腰间被谁狠狠揪了一下,低头一看,原来是一直在睡觉的孤桐剑醒了,正在腰间乱蹦,像河道里的红鲤鱼一样。
“孤桐剑这是怎么了?”
李青霜嘴里嚼着冰镇过的糖渍皂角,黏黏糊糊的,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
孤桐剑在顾桢的脑子里大喊着:往那边走!给我买东西!
顾桢伸手把孤桐抱在怀里,好歹止住了它的乱跳乱蹦,孤桐的剑鞘也是铸造时一并成型的,虽是木制却坚硬无比,抽得顾桢大腿外侧一阵一阵的疼,就像被书院的先生用戒尺抽了一样。
“孤桐也想买东西,让我去那边。”
顺着孤桐剑指的方向看去,是几个装饰了红纱的亮晶晶摊子,上头摆得全是首饰一类的,被一堆女孩子围着。
张青池也看见了,拍拍顾桢的肩膀:“快点去吧,我和青霜在这边等你。”
说完就拉着李青霜坐在了一旁的冷饮摊子支出来的几张小凳上,要了份荔枝膏喝着,一点都不打算陪顾桢在女孩子中间去挤。
顾桢也不想去,万一挤着碰着了对人家小姑娘不好,便低声跟孤桐剑商量能不能换个地方买。
孤桐安静了一下,然后跳起来敲了顾桢的额头,并表示坚决不可以。
顾桢知道孤桐剑不安分那他今晚上就别想好过了,只好小心翼翼地过去了,回头一看,李青霜还在跟他招手。
“哎呀,小郎君来看首饰呀?”
这几个摊子都是一位女摊主的,口音软绵绵的,见顾桢低着头过来,同摊子上几个女郎交换个眼神开始笑起来。
“随便看,我这些首饰都是够手艺才能做出来的,用料也实在,款式嘛也是最新颖的了,你想送人绝不会丢份了。”
顾桢被一阵阵花香冲的鼻子酸,低声同女摊主道了谢,就开始小心翻看起来。
孤桐剑通过神识指挥着顾桢拿起又放下,一连选了两个摊子也没挑中,顾桢有些脸红,但还是被迫站在了第三个摊子前头去。
女摊主抽着烟杆,也跟着移步过来,好奇问道:“小郎君给谁挑首饰呀?眼光真够高的,那样多的首饰都挑不中心仪的?”
顾桢颇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勇气,将孤桐剑双手横起,无比真挚地同女摊主说道:“姐姐,是它非要过来挑,挑不到喜欢的就不走,您看看有合适的吗?”
旁边摊子正在试戴的女郎冲同伴努努嘴,做了个口型道:“剑修。”
随后两人摇摇头,包下三四只簪钗付了钱离开了。
女摊主在峵城做了多少年的生意了,饶是被给剑选首饰的剑修给震惊地有些失言,但还是很快笑了,一一同顾桢介绍起来。
“你这剑中添了木料?那你看看这个,玄水木的,镶了珍珠……”
摊主一连介绍了十几样,孤桐都嗡鸣一声,示意换一个,连摊主都有些累了,同情地看着顾桢:“郎君还真不容易,平常也哄得挺累的吧?”
顾桢没敢点头,违心地说孤桐剑又漂亮又懂事自己能得这样一把好剑真的是十辈子修来的福气。
一直到摊主拿出一枚嵌了颗绿松石的小簪出来,孤桐才愉悦地表示就这个了。
顾桢麻烦了摊主这样久,也没好意思就买这一支小簪,又挑选了几样用料不错的手串珠子一类的,等回宗门后可以当作伴手礼四处送送。
等顾桢终于带着心满意足的孤桐剑去找张青池和李青霜时,却发现冷饮摊子前头已经不见了两人影踪。
“刚刚那两位郎君?哦哦您来找他们对吧?”手上正舀着酸梅汤的摊贩听顾桢打听,一下就想起来了,小些的那位郎君说要去买什么书,他们就去那头的书局了,让我跟您说一声,要是您不想逛了自己回去也行,他们估计还要费些时候呢。”
顾桢道过谢,就又往摊贩指的书局去寻,结果也不见两人身影,估摸着是李青霜新寻到的话本在一处地方买不齐,只能多跑几个书局。
看着游人如织,顾桢也有点懒得去找了,而且陪孤桐挑了这么久,身上也觉得站的有些累,正好一旁就有茶楼,顾桢干脆就走进了茶楼,要了个二楼临街的位置坐下了。
顾桢盘膝坐在竹制坐席上,喝着带着花香的清茶,吹着悠悠的夜风,颇有些闲情逸致,精神也放松了不少。
只是和煦的夜风吹了没多久,风中就夹杂了几道不和谐的杂音。
“你知道我师兄的爷爷是谁吗?敢不卖给我们!”
“哎哟公子!这是早就被定下的,真不是不卖给您啊!”
“一句话,你卖不卖?”
不是,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