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精难道不都是香香美美的吗?到底为什么会这么臭!之前抬轿子的那几只狐狸也不臭啊?
顾桢用灵力堵了鼻子还不够,手背也堵在鼻子下头了,幸好元婴期能憋好长一段气,不需要张嘴呼吸。
明渊倒是像没闻见一般,安之若素,看到顾桢撅着嘴皱着眉的模样,心里觉得好笑不已,面上却仍旧古井无波:“狐妖自是没有了气味,只是这山中还有无数凡狐野狐,灵智未开,又聚集在一起,自然味道就大些,等会儿进到狐妖洞府里去,味道就会小些了。”
“你且牵住我,我带你进去。”
顾桢闷闷地点点头,跟在明渊身后牵住他的袖摆,一股精纯的灵力就从二人相接的地方顺滑地流动过来,在顾桢身上散开,密密将他包裹在内。
顾桢的气息就与明渊的一般无二了,又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二人从遍地正在睡觉的狐狸中间走过,没有一只狐狸被他们惊醒,只有轻轻的嘤嘤声从有些做了梦的狐狸嘴里传出来。
在山腰处有一不大的洞口,崖壁上挖出了深深浅浅的蜿蜒石阶,连接洞口与地面。
顾桢和明渊自然是不需要一步一步走上去的,只消飞身而上便是。
弯腰钻进那洞口里头才发现,外表看上去小而窄的山洞,一进去便宽敞无比,不仅不需要继续弯着腰,便是二人站直了,头顶到洞顶的距离都够他们玩举高高。
而再往前十来步,转一个弯,洞内竟是朱墙金粉,青石碧瓦,就连照明用的器具也是壁上挂下的琉璃灯盏,里头燃着不灭的人鱼烛。
股股香粉气息被青烟挟着,从洞府深处扑出来,阵阵暖风迎面,带着淡淡的水汽。
继续进去,便到了一处雕花拱门,两个穿了侍女裙的狐狸后腿直立着,一只是红如火焰的赤狐,另一只毛色就浅淡些,像橘子皮。狐狸的两只前爪还交叉起来,各自抱着一柄丝绢海棠团扇。
“那个仙人又来寻哥哥了呀?”
右边的小狐狸偏着头,一双黑亮亮的水润眼珠好奇地往洞府里头望着,后腿一踮一踮的,脖子也伸的老长,那身裙子都快掉下来了。
另一只赤狐用爪里的扇子往它头脸上一扑,没好气地说呵斥道:“没见识的!快点把裙子提起来,这样什么样子?生怕哥哥不罚你?”
“嘿嘿,姐姐别生气,你知道我才得了道,刚来做哥哥的侍女嘛,比不得姐姐资历深厚的。”
那小狐狸拢一拢裙子,狐狸脸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赤狐被恭维了一句,语气也好多了,往里头看看,发现被它们叫做哥哥的狐狸精没空搭理这头,就朝小狐狸招招爪,用气音说:“你过来,我给你讲些,免得不小心犯了忌讳。”
“哦哦好的,”小狐狸收着爪尖儿,用肉垫垫着,悄无声息地凑了过去,“多谢姐姐。”
赤狐昂着头,用长长的吻部朝里头指了指,悄声说:“那仙长是南边一个大宗长老呢,哥哥从前也是个山野狐狸,一日被猎户追,跌到山崖下头了,受了伤,差点儿就死了。”
“谁知那山崖下头住了那位仙长,说是在闭关修行,刚巧醒了,就把哥哥救了,当作灵宠养起来了,还助哥哥入了道修出了人形。”
小狐狸不解地偏头问道:“那哥哥怎么不和仙长一起继续住在仙门里头呢?咱们这地方穷山恶水的,山下连贡品都收不上。”
赤狐叹了口气:“哥哥和仙长日久生情,可那些仙门里头的修士个个都是道貌岸然的,哪会准许这样的事发生?仙长就寻了这处偏远些的地方,布下阵法,将哥哥安置着,不时过来看看。”
小狐狸感叹一声:“那仙长对哥哥可真好啊。”
赤狐也点着头:“是啊是啊。”
顾桢越听越觉得奇怪,若是在凌云道宗,哪个弟子的灵宠得了机缘修成人身,资质好些的便也就顺理成章地收为门中弟子,资历差的便看主人和小妖自个儿怎么选,或是继续当灵宠,或是收进外门。
明见山上那只灵鹤便本是普通的山野白鹤,日日蹭着蕤松真君听道,便有一日开了窍,自愿留在明见山中,供明见山弟子骑乘,平日间修行也毫不懈怠,正经来算,顾桢叫它一声师叔都不算过分。
而大部分正经宗门也皆是这样处置的,便是太清门那种对妖修不算友好的,也会送去西州的妖修地界,怎么会找个地方给妖修做洞府,收拢一山的妖怪野兽,还纵着妖修为祸乡野?
顾桢脑子里正想着,就听那赤狐转了话头,说道:“不说这些了,我倒是想知道这次供上来的那些人什么时候能开始烹,你刚来还没试过,可好吃了,吃一口顶十年苦修呢。”
小狐狸听赤狐这样说,咽了口口水,向往道:“真的?我也能吃?”
赤狐笑话它:“想吃好地方肯定不行,但是边角料可都是赏给我们分着吃的,你就等着吧,能喝口汤也是赚的呀。”
顾桢听了这话定睛看去,果然能从赤狐的身上看到团团血气,并不浓厚,说明它没杀过几个人,却也吃了不少所谓的边角料。
顾桢看向明渊,只见他左手双指并起,做了个剑诀手势,一道清光闪过,那两只狐狸的脖子和腹部就出现了两道血痕,再有清风一挡,便悄无声息地委顿于地面上,失去了生息。
害人作乱,死不足惜。
二人并不为两只狐狸停留,迈步跨了进去,往更深处走去了。
走的愈深,顾桢愈能感受到扑面而来的团团暖热水汽,里头满是幽香,教人只是闻一闻就不自觉地红了脸,连一双眼睛都变得水润润的。
隔着重重鲛纱淡雾,声声娇笑嗔怒也如流水般从里头流了出来,还伴着层层叠叠的水波晃动扑打声,和男子深沉短促的闷哼,随着一声尖叫,所有的声响都化在了暖融融的池水中。
顾桢闭着眼睛,尴尬地要死,把明渊的袖子都捏皱了。
明渊只恍若未觉,脚步无声,掀起了挡住前头宽阔浴池的珠链鲛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