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渊站在窗前,忽然伸手在窗台上拂过,指尖染上了一点灰痕。
顾桢瞥了一眼,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抱怨了一句:“玺棂师叔府上的阵法是不是都不怎么样?房间里头布了阵法居然还有积灰。”
宣和真君随手丢给他的阵盘都能用他个千八百年的,更别提他在明见山居所里的清洁阵法了。
明渊摇摇头:“长右城阵法是李氏族中一位阵法宗师所布,其造诣与宣和不分上下。”
这下顾桢就十分疑惑了,抠抠手指,问道:“那这样普通的清洁阵法怎么也能破一道?”
顾桢与明渊对视一阵,相顾无言。
忽然,一个不可思议,却又合情合理的想法出现了顾桢的脑海里。
顾桢咽了咽口水,深吸一口气,小小声道:“呃……师尊?”
明渊眨了眨眼。
顾桢就继续说出自己的猜想:“之前在宝库中时说过无念石的功效,内含混沌之气,可吞噬外力……”
“那无念石能不能吞噬掉构成阵法和支撑阵法运作的灵气灵力?”
明渊搓掉了指尖抹上的灰尘,若有所思。
顾桢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毕竟清洁阵法可能是不留意没设好才这样的,可师尊的剑阵不该被如此轻易地破开才是,还未能惊动任何人,就仿佛是忽然之间消失了一般。”
顾桢看向张乐,给她看自己手中的灵剑。
“乐乐,你看这把剑的灵力是什么颜色?”
张乐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视线内那一长条荧光,从脑子里找出最合适的形容词,说道:“嗯……白色?也像是蓝色,我知道了,像冰和雪,我小时候眼睛还没有生病那会儿见过的。”
顾桢继续问道:“那在乐乐回房间睡觉之前能看到院子里有这个颜色的灵气吗?”
张乐点点头:“有,天上都是。”
“但是我醒来的时候就慢慢不见了,像是雪化了。”
顾桢拍拍张乐的脑袋,问她:“你现在还想不想睡觉?脑袋不痛吧?”
张乐回道:“不痛,有点晕晕的,我还可以再睡一会儿。”
顾桢点点头,将被子拉起来,被子角掖进张乐的脖子空隙处,眼看着她睡着了,呼吸声平稳,才拉着明渊掩上了门。
顾桢看看天,总觉得不爽,就跟还有什么东西会突然出现一般,干脆把明渊拉进了屋子,又丢出来几个宣和真君倾情提供的阵盘,犄角旮旯都遮得严严实实,这才放心许多。
“除了无念石,还有什么能够造成刚刚张乐描述的那种情况?”
顾桢一下就瘫在了床头,还懒得脱鞋子,两只腿干脆就吊在床沿外头,有一搭没一搭地晃着。
明渊没有坐在椅子上,反而占据了床尾那一点空档,和顾桢挤在一起。
“无念石虽传闻中可以做到,现在却无人知晓该怎么使用其中力量,但要说其他的东西……我一时却也想不起来。”
明渊看着顾桢的脚尖踢起了自己的衣摆,也没有生气,只是思索着顾桢提的问题。
“修为远高于我之人,或许能做到。”
顾桢乱踢的脚都停了一瞬,没好气地说:“那还不如 说是无念石呢,现在还有修为比你高的活着吗?”
明渊迟疑了一瞬,“我也不知。”
“等找到那魔气真身,也许就明了了。”
顾桢不置可否地哼哼两声,用被子把脸盖住了。
……
顾桢昨夜一直胡乱猜想,思绪飞得比云还高,明渊还愿意认真附和着,把顾桢哄的跟什么似的,连什么时候熬不住睡着了都记不住了。
一早醒来,却发现自己脱的只剩里衣,鞋袜也整整齐齐摆在脚踏前。
顾桢睡得蜷缩了起来,跟一只蚕蛹一样,腿都睡麻了,干脆蹬直了伸个懒腰。
结果一脚蹬下去,就踢到了什么热热硬硬的东西,蛮大一坨摆在脚边。
顾桢吓了一跳,连忙坐了起来,就看到自己的脚尖已经伸出了被角,正正好好塞在了明渊手边。
“师尊?”顾桢还睡眼惺忪的,开口时舌头还有些捋不直,说话都是绵绵软软的,“你怎么在这儿啊?”
顾桢觉得自己脚放的地方有点尴尬,不自觉地缩了缩脚趾头,想收回被子里。结果夹住了明渊衣裳堆叠处的褶皱,扯了好几下。
……顾桢都想闭眼直接再睡一觉算了,刚刚的事情就当梦游了。
还好明渊似乎一直在入定调息,是顾桢出声唤他那时才慢慢醒过来,好像对顾桢无意中的冒犯并不知情。
“你醒了?你刚刚说了什么?”
明渊面色沉稳,呼吸一刻未变,与刚才几无二致。
顾桢看他半点反应都没有,也放下了心来,重复道:“我问师尊怎么在这里入定,也不知道把我往里面推推,好挤的。”
明渊并未管自己在腹前叠起的衣服,只是捋了捋翻折的袖口,平静道:“在查出究竟是什么可破阵法之前,你都与我待在一处。”
“况且你睡觉并不怎么老实,把你放在内侧也无用。”
顾桢闭了闭眼,一句话都不想回他。
等两个人都收拾好了坐在院子里,顾桢还是埋着头闭着嘴,只管抱着茶杯喝茶。
姜文京便是这个时候来的。
“二位真君这些日子住的如何?”
顾桢抬起头看过去,就见她笑着站在院门处,朝二人行了一礼。
顾桢也一笑:“姜管事客气了,我们住的很好。”
“姜管事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快请进来。”
姜文京环视院内,面上带了些关切,问道:“顾真君,昨日是否发生了些什么?我远远见到院中灵气似乎有些杂乱,怕是出了什么岔子,您二位是府上贵客,可不能怠慢了。”
顾桢眉头挑起,似乎有些惊讶,瞥了明渊一眼 ,摆摆手笑道:“姜管事别担心,没出什么大事,不过是我师尊试练的剑阵将院中几个小阵法给冲坏了些,倒是要劳烦姜管事请人来修一修了。”
姜文京似乎松了口气,“这不是什么大事,不过几个阵法而已,近来城中情况如此,若是那些东西叨扰到了二位这里才真是我的失职。”
又说了几句,姜文京便以自己还有事务在身为由离开了。
顾桢看她的背影消失后,才轻声说道:“师尊,玺棂师叔知道昨日发生了什么吗?”
明渊只是重新沏了一壶新茶,看着茶叶舒展身躯。
“不曾告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