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翌日早朝。
中书侍郎云文柏上表吴郡别驾刘庚的奏折,称司徒大人的公子沈慕枫人品高洁,在余杭抗蝗中,私自从吴郡商户购鸭,运送至余杭郡。今把高价购鸭赊的账尽数归还。吴郡及余杭百姓听闻,无不拍手称赞。
皇帝萧腾听闻,心里满意。没想到沈家会支持老六治蝗,褒奖道,
“沈卿,你养的好儿子啊。”萧腾褒奖。
沈少钦行礼道,“犬子整日贪玩闯祸,这次得六殿下提点,走上征途,老臣喜不自胜。”
“年轻人,谁还没做过荒唐事。”萧腾哈哈大笑起来。
沈少钦趁机道,“陛下,吴郡刺史王纳拒发鸭军案件已查明。据王纳交代,因私怨泄愤而为?”
“什么?”皇帝吃惊。
“王纳和余杭刺史毕先乃同窗,少时交好,后因毕先先于其进士及第,入朝为官,便生怨怼。此次余杭蝗灾,王纳想拒不发鸭,让毕先抗灾失败,以获罪贬官。”沈少钦微微抬头,看向萧腾。
“因个人私利,便不顾百姓死活,枉他做吴郡父母官十余载,严惩!”萧腾道。
“王纳招供后,已在牢中自尽。至于那些上奏未能呈到御前的折子,亦是王纳买通了微臣的属官,私自销毁奏折。此人亦押解在在大理寺。”沈少钦又道。
“想一死了之?此事不惩戒,不足以儆效尤。传旨下去,王纳贬为庶人,后十八代不得参加科考,不得举荐,不得入朝为官。你那属官,择日问斩。”萧腾又申斥几句,方才消气。
沈少钦磕头领旨,自己未被牵扯,心中暗喜。
早朝无他事,早早便散了。皇帝心情大好,摆驾去了承乾宫。因沈少钦瞒报之事,萧腾好久没见沈贵妃。
沈贵妃听闻皇帝来了,急命人更衣梳妆。她看着镜中佳人,勾唇轻笑。
皇上既然来了,便别想走出这承乾宫。在这后宫,谁想一家独大,也要问问本宫答不答应!
坤宁宫。
皇后放下茶盏,道,“这些日子,亏得有你。每日你给哀家按完之后,哀家都松快不少。”
准太子妃颜予初浅笑,“皇后娘娘莫要劳心。庆峨姑姑的手法比民女还好呢。只是,民女在您不想那劳神的事,自然舒爽些。”
庆峨姑姑进来,行礼道,“启禀皇后娘娘,陛下方才去了承乾宫。”
皇后微不可闻地轻叹,“今日怕是问不到太子殿下的情况了。”
颜预初微微颔首。
皇后拉起颜预初的手,柔声道,“不用担心,远儿这两日便回来了。陛下啊,这么久没去承乾宫,今日过去,那位定然不会让皇上走的。”
正说着,大太监荣成小跑着进殿,“皇后娘娘,公主来信了。”
“蔷薇来信了?快拿给哀家。”皇后站起身,前行几步接过信。
皇后即刻拆开来看。随目光所及,她的笑容越来越大,后又慢慢变小,最后凝在脸上的是一丝惊诧。
“皇后娘娘。”颜预初唤了一声。
“是好事。”皇后坐回到椅子上,脸上又是波澜不惊。她将信递给颜预初,示意她看。
蔷薇写了这些日子的见闻,简伊对鸭子的处置,他们如何清理河道,说六皇弟已恢复记忆,以及如何遭遇刺客,简伊又是如何只身引走刺客而受重伤。最末,她写了萧霁月返京,其留在余杭主持大局。
“没想到,这孩子去趟余杭,竟然长大了一般。凡事都能自己拿主意了。”皇后道。
颜预初放下信笺,“公主殿下之言公允客观,不似小女儿心思,颇有大家风度,皇后娘娘可放心她了。”
又道,“六皇子妃只身引走刺客,此举大义,真乃女中豪杰。”
皇后点头,“是啊。哀家此前还担心她不懂事。如此看来,她胸中有丘壑,可成大事。只可惜......
皇后没有说下去,安静片刻,又道,“荣成,去传拾翠,让其带几个身手利索的人,即刻出发去余杭。公主身边没有能用的人不行。”
荣成领命出去,皇后又道,“庆峨,去请陛下,此事,必须即刻禀明圣上。”
“什么事需要即刻禀明朕?”未等庆峨出门,萧腾便来了,身后还跟着一人,正是太子箫霁远。
皇后率众跪地接驾。
“臣妾请罪,请陛下宽恕。”皇后问了安,没起身,直接请罪。
萧腾一脸不解,道,“何事?”
“臣妾惦念月儿,便让蔷薇去余杭替臣妾看看。私自让她出宫,未请陛下应允,臣妾有罪。”
说着,皇后娘娘递上蔷薇的书信。
“起来吧。”萧腾道,他今日心情好,刚才太子殿下回京,和兵部尚书、安国公一同觐见,说北境兵权已平稳过渡,边境士气很好,将士亦拥戴太子,他心中的最大隐患终于除掉了,再看其他事,哪里还有大事。
皇帝接过蔷薇的书信,笑容绽放,随即又消失,“怎得老六在余杭遇刺?”
“是!臣妾正想向皇上禀明此事。”
“朕知道了!朕会彻查此事。”萧腾道。
又道,“朕好些日子没见蔷薇了。如今想想,朕只有蔷薇一个公主,却从未宠过她。待太后孝期一出,也同其他皇子一般,赐封号。”
皇后面露喜色,忙谢恩,“多谢陛下!蔷薇定当欢喜。”
“她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指个驸马了。等七夕宴,可相看的适龄公子都叫上,让她看看可有中意的。”
“是!”皇后笑道。
如今太子、六皇子都有贤妻,一向不被皇帝看好的蔷薇,亦入了皇上的眼,皇后只觉得自己的位置越发稳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