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说会儿话,便先行离开。
方才因太子、兵部尚书等急报,皇帝离开,沈贵妃欲哭不哭的,甚是可怜。萧腾心有不忍,本想着和太子一道看过皇后,再回承乾宫。
可当他看到了蔷薇的家书,心里又升起难以名状的情愫。那苍劲有力的簪花小楷,和那人如出一辙,他的思绪飘忽,脚不自觉的走向西芳殿。
坤宁宫内,气氛祥和。
箫霁远和颜预初陪同皇后用膳,几人正边吃边聊,便见荣成连跑带颠地进了殿,“皇后娘娘,六殿下回来了。”
他声音中充满喜悦。皇后亦大喜,起身相迎。
“月儿。”皇后唤道。
“儿臣给母后请安。愿母后身体安康。”萧霁月大步流星走进来,跪地行礼。
皇后扶起他,掩不住脸上的笑,“好了,我儿都好了。”
箫霁远拉了椅子,萧霁月便在他和皇后之间坐了下来。宫人添了碗筷,几人一起用膳。
“什么时候回的,可曾见过父皇?”箫霁远问道。
“刚进宫,想着拜见完母后就去。”萧霁月说着,目光扫向颜预初。
“真好!没想到今日你们兄弟都回来了,还能陪哀家一起用膳,哀家高兴!”皇后说着,又惊诧道,“皇子妃怎么没一同来?”
萧霁月拿着汤勺的手一停,眉眼敛去笑意,“她还在余杭!她受伤不宜远行,且余杭郡的事,还要她了结。”
“哀家听说,六皇子妃难得的能干,你可不能亏待她。”皇后说着,又看向颜预初,“哀家别的眼光没有,就是看中的儿媳,都是一顶一的好。”
箫霁远听闻,亦看向颜预初,笑容如春风般,“母后的眼光自当是最好的。”
颜预初羞赧,微微垂下头。
见二人恩爱模样,咳咳,萧霁月忍不住咳嗽两声。往日他见太子,都是恭恭敬敬的,见颜预初,也礼貌周到,而今儿,看他俩突然感觉厌烦无比。
他放下筷子,拿起丝帕,擦了擦嘴,道,“儿臣饱了,母后和皇兄慢用。”
皇后不动声色,示意宫人继续给颜预初和太子布菜。萧霁月只觉得他们吃得太慢,每一口咀嚼都无比做作。
一餐饭终于吃完了,萧霁月行礼告退,“母后,儿臣还要去父皇那交代差事,明日再来看您。”
“月儿,六皇子妃何时回来?你可要去接他?”皇后问道。
“不急,过些日子再说。”萧霁月敷衍着,又看向箫霁远。
“皇兄不走吗?”
箫霁远看看颜预初,又看看皇后,“走,为兄和你一起去见父皇。”
兄弟二人出了坤宁宫,直奔御书房。
箫霁远看着往日无所事事的幼弟,觉得一个多月未见,他又高大一些,“月儿,明儿有空,和为兄一起去见见太傅。”
若太傅看到他最纨绔的门生出息得如此优秀,老爷子不知得多开心,箫霁远心想。
萧霁月皱眉,“皇兄去见亲家祖父,叫着我同去是什么意思?”
箫霁远听出刻薄,却没恼怒,“有什么事不妨直说,方才在母后那里,为兄就知道你憋着一口气,而且,是和为兄。”
萧霁月停步,转身,和他四目相对,“你方才和颜小姐眉目传情,可曾想过长孙小姐,往后,他入东宫为太子侧妃,可有他容身之处。”
箫霁远只觉得莫名其妙,“长孙小姐?为何提她?”
“皇兄,我且问你,你心里有没有长孙小姐?有没有她的一席之位?”
箫霁远抬眸,目光注视远处的水榭,“月儿,我知道你的心思。为兄对长孙小姐并无那种心思。只是......”
“只是父皇指了婚。”萧霁月接过了话茬,又问,“如若,父皇废止这桩指婚,皇兄可有异议?”
箫霁远收回目光,神色凝重,“月儿,你不要胡闹。木已成舟,很多事情不是你我可以左右。”
“为何不可左右,你不喜她,她亦不喜你。而我和她两情相悦,为何不可拨乱反正,让有情人终成眷属?”萧霁月声音坚毅,目光决绝。
“她和你两情相悦?”萧霁远不由得笑了,“她若心悦于你,为何去父皇那求着要做为兄的侧妃?”
“你......”萧霁月上前,抓起箫霁远的衣领。他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皇兄竟然这样说她。“你不喜她,亦不要如此污蔑她。”
萧霁远看着他,威严肃杀,他不由得缩回了手。
萧霁远掸了掸衣领,“为兄何曾污蔑她。她是贞义的妹妹,为兄待她亦如妹妹一般。六弟放心,将来她若入东宫,为兄定不会委屈了她。”
萧霁月紧咬后槽牙,从小到大,他敬重太子,太子亦宠着他,而今日,他却从太子的话中,听到了无尽的挑衅和嘲讽,他双拳捏得骨节泛白,“不劳皇兄关照她,臣弟定将让父皇收回成命。我,自会娶她!”
说罢,他转身头也不回地一个人走了。
御书房。
萧腾听闻萧霁月来了,很高兴。
萧霁月伏地叩拜,萧腾叫了平身,萧霁月却跪地不起。
“怎得,要赏?”萧腾笑起来。
“儿臣差事办得尚可,确想求个恩赏。”
“说吧。要什么赏。只要不过分,朕都可答应你。”
萧霁月抬起头,目光充满恳求,“儿臣想请一道和离圣旨,想和六皇子妃和离。”
御书房内,时间停滞了一般,皇帝半晌没说话。
进来奉茶的苏和顺刚迈进殿内的一条腿,似乎不好使唤了一般,半天没挪动一步。
他抬眼偷瞄了下皇上,只觉得这偌大的御书房,山雨欲来风满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