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关警笛声渐远,雷宜雨将烧成灰烬的bbS截图残片扫入长江,夜风裹挟着焦糊味掠过码头。程砚舟从阴影中走出,递来一份澳门永利赌场的筹码流水单:“郑阿四上周兑换的港币,全买了南非一家小电信公司的垃圾债。”
“南非?”雷宜雨指节敲打筹码单上模糊的公司印章,“德班港的基站供应商?”
“九七年周家走私的军用信号增强剂,原料产地就在德班。”程砚舟翻开泛黄的航海日志,指向某页潦草笔记,“当年接货的轮机长是退伍通讯兵,专修过北约制式设备。”
雷宜雨眯眼望向江面货轮。十年前埋下的线,如今终于浮出水面。
汉口电报大楼旧址,姜敏用镊子夹起半块锈蚀的电路板,对着日光灯转动:“武钢废料做的镀铜层下藏着德文标识,是东德时期军用基站的滤波器。”
“难怪周家要借防汛麻袋运。”杜青山蹲在拆开的芝麻酱桶旁,桶底焊着三枚纽扣电池大小的金属片,“这玩意儿能干扰民用频段,当年邮电局测试GSm网络时,江汉关附近总出现信号漂移。”
“不止。”姜敏将金属片贴近电表,指针剧烈震颤,“这东西能伪装成基站信号,截获通话数据——刘处长情妇体内的磁铁脉冲,恐怕就是用来激活它的。”
窗外忽然传来引擎声。杜青山掀开窗帘一角:“长江热干面的送餐车,车牌是轻工厅特批的。”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将证据塞进装芝麻酱的陶罐。
德明饭店套间,林秋白将一摞文件摊在茶几上:“南非那家电信公司去年破产,但澳门赌场还在替它洗钱。郑阿四用垃圾债套现,买通了德班港海关的验货员。”
雷宜雨抽出其中一张照片:生锈的集装箱外壁,用红漆画着与江汉关算盘珠相同的三角符号。
“周家旧部想重启军用频段黑市。”程砚舟用钢笔尖点住照片角落模糊的人影,“这人是‘新秀’手机的技术顾问,上周刚以考察名义去了南非。”
电话骤响。徐蔚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邮电局主机房被入侵了!有人用退伍军人协会的权限调取了九七年防汛bbS的后台数据!”
雷宜雨挂断电话,抓起西装外套:“去会会这位‘爱国企业家’。”
武昌车辆厂废弃车间,昏暗的厂房里堆满贴着“援非物资”标签的木箱。穿深灰风衣的男人正用砂轮机打磨某块金属板,火星溅到箱体残留的俄文钢印上。
“德班港的基站滤波器,改成国产标识就能通过入网检测。”雷宜雨踢开脚边的镀铜废料,“周老爷子若在世,会夸你青出于蓝。”
男人缓缓转身,露出“新秀”技术顾问的工作证:“雷总对冷战时期的军工也有研究?”
“只研究怎么让它们永远变成废铁。”程砚舟亮出从老疤当铺搜出的提单存根,“九七年你借防汛运走的可不止信号增强剂——东德遗留的频段破解手册,够判二十年了。”
技术顾问突然掀翻工作台,金属板砸向电闸。黑暗中传来玻璃碎裂声,接着是柴油引擎的轰鸣。
“送餐车!”姜敏撞开后门,正看见那辆长江热干面的冷藏车碾过厂区铁丝网。杜青山抓起半截钢管掷向轮胎,车尾猛摆,甩落一箱印着“芝麻酱”的陶罐。
罐体碎裂,数十枚改装过的军用滤波器滚入阴沟。
江汉关码头,黎明时分,雷宜雨站在海关缉私艇甲板上,眺望被扣押的南非货轮。
“郑阿四在澳门赌场输光了筹码,供出德班港的接货人。”林秋白递来卫星电话,“轻工厅刚冻结了‘新秀’的频段资源。”
程砚舟摩挲着从废料堆找回的半块基带芯片:“周家旧部想用冷战技术卡国产GSm的脖子,却忘了我们早不是九七年任人宰割的江湖草莽。”
雷宜雨将芯片抛向江心。十年前他靠汉正街的集装箱商摊起家,如今长江沿岸的物流网、邮电系统的数据链、甚至澳门赌场的洗钱线,全成了反制敌人的武器。
货轮鸣笛启航,浪花吞没了最后的冷战幽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