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舟的舰桥飘着若有若无的焦糊味。楚旭站在观测窗前,指尖轻轻划过玻璃上的星骸投影——八座浮岛仍在缓慢旋转,表面的“悔”字纹路却比昨日暗了三分。他的天眼突然泛起血光,照见最中央的浮岛上,净世刑碑的残片正在渗出黑色液体,像极了被污染的骨髓。
“陛下,星骸浮岛的金属分子在重组。”苏虹的声音从战术屏传来,她的链枢残迹正沿着舰桥立柱攀爬,“不是我们改造的那种规则结构……是更原始的、类似生物骨骼的生长模式。”
楚旭的瞳孔骤缩。他想起三天前在忏罪舰档案库看到的画面——楚河站在星巢核心,手中握着半块染血的骨牌,牌面刻着“镇”字。档案备注写着:“镇星碑,以蜂后脊髓为引,可镇压星巢噬主之巢。”
“调阅‘镇星碑’档案。”他对着通讯器下令。
三秒后,战术屏炸开刺目的红光。影像里,楚河的左手正插进星巢核心,鲜血顺着金属纹路流入碑体。他的瞳孔里映着星图,声音带着金属摩擦般的沙哑:“当蜂巢吞噬活物,当基因锁激活……这碑,会成为吞噬者的喉咙。”
“陛下!”陈渊的金骨手臂突然插入舰桥地板,金骨表面浮现出与刑碑相同的“镇”字纹路,“舰底检测到强磁脉冲!是星骸浮岛在释放……”
警报声撕裂空气。楚旭冲向舷窗,只见最东侧的星骸浮岛正在剧烈震颤。原本规则的金属结构裂开无数缝隙,渗出的黑色液体如活物般游向净舟。更诡异的是,那些液体竟在空气中凝结成半透明的骨架——与他体内被蜂胶侵蚀过的血管纹路一模一样。
“是楚河的骨髓!”苏虹的声音带着哭腔,“档案里说,蜂后脊髓被污染后会生成‘噬主髓’,能寄生任何金属生命体!”
楚旭的指尖掐进掌心。他终于明白,为何星陨联邦要急着摧毁净莲星港——他们不是怕人类,是怕楚河留在地球的“基建天赋”觉醒。而此刻,被他亲手改造的星骸浮岛,正变成楚河基因的“复仇载体”。
“启动‘基建熔炉’。”他的声音冷得像淬火的钢,“把所有净髓锁链的动能导入舰桥,我要给这些‘寄生虫’……铸副‘铁棺材’。”
陈渊的金骨活塞突然泵出黑色能量。楚旭这才发现,金骨表面不知何时爬满了与星骸相同的黑色纹路——那是被噬主髓侵蚀的痕迹。他的金骨在颤抖,却仍在强行输出能量,将净舟推向星骸群中央。
“陛下!您的基因锁在激活!”苏虹的链枢残迹突然刺穿舰桥玻璃,尖端渗出的幽蓝髓火与黑色噬主髓纠缠,“楚河的意识在您体内……他在喊您‘阿旭’。”
楚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碎片如潮水般涌来:暴雨的破庙,穿蓝裙的女子把婴儿塞进他怀里,说“这是楚家的根”;地下的实验室,白发老者将骨牌塞进他脊椎,说“这是你爹的命”;还有三天前,在忏罪舰档案库看到的最后一行字——“阿旭,别让他们用你的骨头,造吞噬你的巢。”
“我知道你是谁。”楚旭对着虚空低语,喉间溢出一丝腥甜,“楚河,我爹。你用基因锁困了我三十年,就用这副骨头……给我造把刀。”
他的指尖划过腰间的基建令。星陨石碎片在掌心炸裂,迸发出的能量波瞬间席卷整艘净舟。被净化的星骸碎片逆着噬主髓流向舰桥,在他脚下凝聚成半透明的“建筑蓝图”——那是楚河手绘的“镇星碑”设计图,每根钢筋的位置都对应着星骸浮岛的“噬主髓”节点。
“苏虹,把忏罪舰的反物质引擎拆了。”楚旭的声音带着癫狂的笑意,“陈渊,用金骨当焊枪!我们要给这些‘寄生虫’……动个‘大手术’!”
星骸浮岛的黑色菌丝突然疯狂抽打舰桥外壳。楚旭却笑了,他踩着凝聚的金属蓝图,一步步走向观测窗:“你们以为这是蜂巢?不,这是楚河留给我的‘建筑材料库’。”
他挥起拳头,星陨石液滴在拳锋炸开,精准击中最近的星骸浮岛。金属液滴穿透菌膜,瞬间与星骸的金属骨架融为一体——那是楚河用特殊合金打造的“记忆金属”,能根据宿主的基因自动重组形态。
“看!”苏虹指着观测屏。被改造的星骸浮岛正在变形,原本狰狞的噬主髓孔洞竟长出了规则的四边形结构,表面浮现出与刑碑相同的“镇”字纹路——那是楚河用基因锁为星骸刻下的“基建契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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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碑破茧
“审判者号”的主炮充能完毕。星陨联邦指挥官的声音在通讯频道里炸响:“楚旭!你以为改造几堆废铁就能挡我们?这颗星骸里还藏着二十座反物质反应堆!”
“所以你们才急着来?”楚旭转身走向舰桥中央的控制台,天眼血晶在星骸蓝光中灼灼发亮,“陈渊,把金骨活塞的能量全部导入净舟引擎。苏虹,启动刑碑的‘镇罪共鸣’——我要让这些星骸,替楚河……说句公道话。”
净舟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陈渊的金骨活塞泵出最后一滴能量,将净舟推向星骸群中央。与此同时,刑碑的“镇”字纹路突然全部亮起,幽蓝光波如涟漪般扩散,所过之处,噬主髓的菌膜纷纷破裂,露出底下扭曲的人脸——那是被蜂巢吞噬的星盟士兵,他们的瞳孔里竟映着楚河的面容。
“是楚河的意识!”苏虹的声音带着哭腔,“他在通过孢子……传递记忆!”
楚旭的指尖按在控制台上。星陨石碎片在他体内发烫,将所有接收到的记忆碎片熔铸成液态金属。他张开双臂,任由金属液滴穿透舰桥玻璃,融入下方的星骸群——那是楚河用生命为代价,为人类留下的“基建火种”。
“以星骸为骨,以镇罪为魂。”楚旭的声音穿透星尘,“楚河说过,真正的基建,不是征服,是……”
“是让所有试图吞噬我们的,都成为我们的基石。”
星骸群突然静止。所有的噬主髓孢子同时爆裂,喷出的不再是腐蚀液,而是与刑碑相同的幽蓝光粒。这些光粒汇聚成巨大的光茧,将“审判者号”星舰轻轻包裹——那是楚河用基因锁为敌人准备的“忏悔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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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冥新生
净舟的舰桥重新亮起灯光。楚旭望着观测屏上逐渐平静的星骸群,嘴角终于露出释然的笑。苏虹递来一杯热可可,链枢残迹在杯壁上凝出细小的星图:“陛下,星陨联邦的舰队撤退了。他们说……从未见过这样的‘基建’。”
“这不是基建。”楚旭捧起杯子,感受着掌心的温度,“这是楚河留给我们的……遗产。”
他望向窗外,被净化的星骸浮岛正在缓缓旋转,表面的“镇”字纹路与刑碑交相辉映。最中央的浮岛上,净世刑碑的残片终于完全熔铸,碑面浮现出一行新的刻字:
“锁百骸为证,此星即吾誓。”
舰桥的应急灯突然闪烁。楚旭的天眼再次泛起血光,照见星骸浮岛的阴影里,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靠近。那是个穿蓝裙的女子,怀里抱着个襁褓——正是记忆碎片里的“阿娘”。
“阿旭。”女子的声音像春风拂过星尘,“你爹让我告诉你……他从未后悔,用骨头给你造地基。”
楚旭的眼泪“吧嗒”掉在杯中。他伸出手,指尖穿过女子的身体,触碰到襁褓里的婴儿——那是三十年前的自己,正攥着半块染血的骨牌,牌面刻着“镇”字。
“我知道。”他轻声说,“我会用这副骨头,给他造座……能照见所有光的城。”
星骸群突然发出轰鸣。楚旭转头望去,八座浮岛的“镇”字纹路同时亮起,将深空里的亿万复眼照得无所遁形。净舟龙骨深处,陈渊金骨活塞的每次泵压,都震落几星暗红蜂胶碎屑——那些碎屑坠入星骸群,竟在虚空中凝结成“基建”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