辽人即将大举东征的消息,通过铁羽营布设在西域的密探,迅速传回了大同,
帅府之内,贺烽召集核心文武,商议应对之策,舆图上,代表辽人兵力的红色箭头,从虎思斡耳朵方向,狰狞地指向东方,直刺河西走廊,
“耶律大石这是要倾国而来啊,”
李御看着地图,面色凝重:
“五万精锐,加上可能联合的乃蛮部以及吐蕃的骚扰,西线压力巨大,”
慕白沉吟道:
“王爷,辽人远来,利在速战,其补给线漫长,深入我境,地利人和皆在我方,我军当避其锋芒,以逸待劳,挫其锐气,断其粮道,待其师老兵疲,再行反击,”
贺烽点了点头,慕白的策略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看向刚刚奉命赶回大同述职的西线总指挥张嶷:
“张嶷,西线防务,你是如何打算的?”
张嶷性格沉稳,用兵谨慎,他走到沙盘前,指着河西走廊的地形道:
“王爷,诸位大人,河西走廊地势狭长,南北皆山,中间绿洲城镇串联,辽人大军东进,必经此地,末将以为,当采取‘坚壁清野,重点固守,游骑扰袭’之策,”
他详细解释道:
“坚壁清野:即日起,命令沙州,瓜州乃至肃州以西,所有边境百姓,部落,向内迁移,带走或焚毁无法带走的粮草,水源,填埋水井,让辽人大军进入后,无从补给,渴死,饿死他们!”
“重点固守,放弃部分外围难以坚守的小城,军镇,集中兵力,固守沙州,瓜州,肃州,甘州,凉州等几个关键大城,这些城池经过历年经营,城防坚固,储粮充足,每城留守五千至一万精兵,配以大量守城器械,弓弩箭矢,足以抵挡数倍敌军长时间围攻,只要这些节点不丢,河西走廊就还在我们手中,”
“游骑扰袭,可以以曹武将军所部狼骑,牧骑为主力,辅以熟悉地形的蕃部骑兵,组成数支灵活的游击队伍,不断袭扰辽人大军的后勤粮道,猎杀其小股部队,打击其士气,让其日夜不宁,无法安心攻城!”
“此外,”
张嶷补充道:
“已按王爷将令,征调河西,朔方等地民夫,加紧向各重点城池运输粮草军械,同时,在祁连山,合黎山等险要处,设立秘密营寨,储存物资,作为游击队伍的补给点和退路,”
贺烽听完,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很好,考虑周全,就按此策执行,告诉各城守将,无论辽人如何挑衅,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城浪战!谁若贪功冒进,丢了城池,提头来见!”
“苏锐的狼骑主力到了何处?”
贺烽又问,
“回王爷,苏将军已过灵州,预计再有一个月,可抵达凉州前线!”
“命令苏锐,不必进入凉州,其部秘密运动至祁连山南麓待命,没有我的命令,不得暴露行踪!”
贺烽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苏锐的三万狼骑主力,是他准备用来反击的杀手锏,必须在最关键的时刻,给予辽人致命一击,
“领命!”
战略既定,整个镇朔军西线开始迅速集结!
沙州,瓜州等地,出现了悲壮而又井然有序的大迁徙景象,
在军队的组织和协助下,无数百姓含着热泪,扶老携幼,驱赶着牛羊,放弃了祖辈生活的家园,向着东面的肃州,甘州转移,
他们带走了所有能带走的粮食和财物,带不走的,则忍痛放火烧毁,
一口口水井被填埋,一片片成熟的庄稼被焚毁,留给辽人的,将是一片片焦土和空城,
曹武的游骑变得更加活跃,他们像幽灵一样出没在戈壁荒漠之中,利用对地形的熟悉,不断猎杀辽人的斥候和小股巡逻队,袭击其后勤车队,
虽然每次战果不大,但却像牛皮癣一样,让辽人大军不胜其烦,前进速度大大减缓,
耶律夷列率领的五万辽人大军,在进入镇朔军实际控制区后,立刻感受到了巨大的困难,
预想中的补给点要么空无一人,要么只剩残垣断壁和灰烬,
水源难以寻找,即使找到,也大多被污染或填埋,
沿途不断遭到小股骑兵的骚扰袭击,虽然损失不大,但搞得全军上下精神紧张,士气开始受到影响,
“这些南人……可恶至极!”
耶律夷列看着眼前一片焦黑的村落遗址,恨恨地骂道,
他原本设想的是势如破竹,一路攻城略地,缴获物资以战养战,没想到镇朔军来了这么一手坚壁清野,让他有力无处使,
监军萧斡里剌忧心忡忡:
“殿下,镇朔军此举,意在拖延时间,消耗我军,如此下去,军心易堕,粮草压力也会越来越大,需尽快找到其主力决战,或攻破一座大城,获取补给,”
耶律夷列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他下令大军加快速度,直扑沙州主城!他就不信,一座城池也能被搬空!
然而,当辽人大军抵达沙州城下时,看到的是一座戒备森严,旌旗林立的坚城,城墙经过了加固,布满了弩车和投石机,守军盔明甲亮,严阵以待,城头飘扬的黑色鹰旗,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远道而来的辽人军队,
耶律夷列尝试发动了几次试探性进攻,都被守军凭借坚固城防和密集的弓弩击退,留下了一些尸体,
强攻,显然需要付出巨大代价,而且未必能迅速攻克,
战争的节奏,开始落入镇朔军预设的轨道,
辽人大军新来,空有高昂的士气,却难以施展,只能在河西走廊的西端艰难跋涉,消耗着士气和物资,而镇朔军,则在耐心地等待着反击的最佳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