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勒帕尔对自己麾下的两万精锐骑兵充满信心,
这些骑兵中,有契丹本部,有收编的突厥,回鹘勇士,个个弓马娴熟,战斗经验丰富,
他决定以逸待劳,正面击溃这支赶来送死的镇朔军先锋,彻底打垮沙州地区守军的抵抗意志,
然而,他低估了曹武,也低估了镇朔狼骑的战斗力,
曹武在接到前方哨骑关于辽人军动向的回报后,并没有傻傻地直接冲过去硬碰硬,
他深知虽然自己麾下的狼骑悍勇,但对方兵力占优,且以逸待劳,
他下令部队放缓速度,派出大量精干哨骑,仔细侦查周边地形和敌军分布,
很快,他找到了一个理想的地形,一处名为“土风坳”的谷地,
这里通道狭窄,两侧是起伏的丘陵,不利于大规模骑兵展开,却非常适合打埋伏,
曹武立刻制定了一个大胆的计划,他分出两千牧骑,携带大量旗帜,继续大张旗鼓地向辽人军方向前进,佯装主力,吸引敌军注意力,
自己则亲率一万三千狼骑主力,趁着夜色,绕了一个大圈,秘密运动到土风坳的侧翼丘陵之后,偃旗息鼓,隐藏起来,
第二天上午,担任诱饵的两千牧骑,按照计划,与阿勒帕尔率领的辽人主力前锋在土风坳谷口遭遇,
牧骑依计且战且退,佯装不敌,将追兵引入了土风坳,
阿勒帕尔见镇朔军“溃败”,心中得意,不疑有他,催促大军加速追击,企图一举全歼这支敌军,
但当他的大军大部分涌入狭窄的坳地时,两侧丘陵之上,突然响起了震天的战鼓声!
无数黑色的旗帜瞬间竖起!
“放箭!”
随着曹武一声令下,早已准备就绪的狼骑弓弩手,将密集的箭雨倾泻而下!
辽人骑兵猝不及防,在狭窄的地形中挤作一团,顿时人仰马翻,死伤惨重!
“狼骑!冲锋!”
曹武一马当先,率领养精蓄锐已久的狼骑主力,就像是猛虎下山,从侧翼狠狠地冲入了混乱的辽人军阵!
马槊突刺,马刀翻飞,狼骑们将憋了许久的怒火,尽情地宣泄在这些入侵者身上!
阿勒帕尔大惊失色,他拼命呼喝,试图组织抵抗,但队伍已乱,指挥失灵,镇朔狼骑的装备精良,战术配合娴熟,个人武勇更是远超他的预估,
辽人骑兵单兵战斗力不弱,但在这种被伏击,阵型大乱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发挥优势,
战斗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先前担任诱饵的两千牧骑也返身杀回,前后夹击,
阿勒帕尔见大势已去,在亲兵拼死护卫下,杀出一条血路,狼狈不堪地向西逃窜,
他带出来的两万先锋骑兵,折损超过三分之一,被俘数千,辎重劫掠的财物也丢失大半,
土风坳之战,是镇朔军与辽人的第一次正面交锋,
曹武以巧妙的战术和狼骑强悍的战斗力,给了骄横的辽人先锋一记迎头痛击!
消息传开,河西震动,西线镇朔军士气大振!
捷报传回大同,贺烽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意,他当着萧斡里剌的面,将捷报掷于地上,冷然道:
“回去告诉耶律大石,这就是招惹我镇朔军的代价!他想找茬,我便奉陪到底!看是他的西域铁骑悍勇,还是我镇朔军的百战雄师更强!”
萧斡里剌面色灰败,再也说不出任何威胁的话语,当日下午,便仓皇离开了大同,返回辽地,
他知道,事情已经完全脱离了预期的轨道,一场大战,已然不可避免……
辽人使团灰溜溜地离开大同后迅速返回辽人都城,
土风坳惨败的消息,和使团回到都城的时日,几乎是前后脚传到了辽人皇帝耶律大石的耳中,
此刻,辽人的都城虎思斡耳朵的皇宫内,气氛一片凝重,
耶律大石端坐在镶满宝石的黄金宝座上,眼神依旧锐利如鹰,
高大的身躯挺得笔直,散发着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下方,站着辽人的文武重臣,包括刚刚逃回,身上还带着伤的大将阿勒帕尔,
阿勒帕尔跪伏在地,不敢抬头,声音颤抖地叙述着土风坳之战的经过,以及镇朔军狼骑的强悍,
“……陛下,臣罪该万死!轻敌冒进,中了南人的奸计!那镇朔军骑兵,装备极其精良,人马皆披重甲,冲锋之势锐不可当,其弓弩之利,亦远超我等预估……绝非寻常军队可比……”
耶律大石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直到阿勒帕尔说完,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
“所以,你两万精锐,被对方一万多人伏击,就打成这样?损兵折将,狼狈逃了回来??”
阿勒帕尔冷汗涔涔,以头杵地:
“臣……臣万死!”
一旁,宰相萧斡里剌连忙出列:
“陛下,此事也不能全怪阿勒帕尔将军,那镇朔王贺烽,确实非比寻常,其军纪严明,战力彪悍,且对我等的意图早有防备,臣在大同,便深感其咄咄逼人之势,此番受挫,亦在情理之中,”
耶律大石目光扫过萧斡里剌,冷哼一声:
“情理之中?萧卿,你出使之前,可是信誓旦旦,言说凭借辽人正统之名,至少可迫其让出部分疆土,如今呢?寸土未得,反而损兵折将,结下死仇!”
萧斡里剌面露羞愧,低头不语,
这时,一位身着华丽甲胄的年轻将领出列,他是耶律大石的皇子,也是辽人军中后起之秀耶律夷列,他朗声道:
“父皇!镇朔军虽小胜一场,但不过是倚仗诡计!我辽人铁骑纵横西域,未逢敌手,岂能因一时挫折便畏缩不前?”
“儿臣愿领一支精兵,东征雪耻,定将那贺烽首级,献于父皇麾下!”
耶律夷列的话,引起了不少年轻将领的共鸣,纷纷请战,
然而,一位老成持重的大臣却出言劝阻:
“陛下,三思啊!镇朔军能迅速灭亡金国,其实力绝非侥幸,如今其携大胜之威,士气正盛,我军虽强,然远征数千里,补给困难,客境作战,天时地利皆不在我,与其硬碰硬,不如暂缓兵锋,巩固西域,联络漠北乃蛮等部,共图镇朔军,待其内部生变,或与南朝,漠北冲突加剧时,再东进不迟,”
耶律大石沉默着,他心中何尝不知远征的困难?但他有必须东进的理由,
首先,便是他毕生的信念,中兴辽室!
他是辽国宗室,亲眼目睹了国家的覆亡,流落西域,重建辽国,固然是了不起的成就,
但他始终视东方的那片故土为心中的圣地,恢复辽国全盛时期的疆域,是他毕生的梦想和执念,
如今金国这个最大的仇敌已灭,在他看来,这是长生天赐予的最佳时机,
其次,辽人虽然强大,但其统治区域内民族复杂,矛盾众多,
持续的外部扩张和胜利,是维持内部凝聚力和他个人威望的重要手段,如果在对东方的攻略中受挫甚至失败,可能会引发连锁反应,动摇辽人的统治根基,
最后,他对镇朔军确实存在一定的轻视,尽管有土风坳的败绩,但他认为那更多是指挥失误所致,
他自信辽人的铁骑,在正面战场上绝不会输给任何军队,
镇朔军驰骋东西战绩彪炳固然厉害,可他东西地跨几千里之疆域毕竟新立,根基未稳,四面皆敌,自己只要施加足够强大的压力,未必不能使其崩溃!
种种考量在耶律大石心中交织,最终,复兴辽室的梦想和帝王的雄心压倒了谨慎,
他猛地站起身,目光扫视群臣,声音坚定而充满力量:
“辽人的荣耀,不容玷污!东方的故土,必须收回!那贺烽小儿,亏了我当初还与他并肩抗金!如今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让他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王者之师!”
“耶律夷列!”
“儿臣在!”
耶律夷列激动地出列!
“命你为东征元帅,统兵五万!萧斡里剌为监军,阿勒帕尔为副将,戴罪立功!即日点齐兵马,筹集粮草,三个月后,兵发东方!目标,收复河西走廊,兵临贺兰山!”
“儿臣领命!必不负父皇重托!”
耶律夷列大声应诺,脸上充满了兴奋与战意,
耶律大石继续下令:
“传令给乃蛮部的拜不花,告诉他,若想报仇雪恨,就与我辽人联手,共击镇朔军!”
“事成之后,漠北草原,尽归他所有!”
“派人去联络吐蕃诸部,许以重利,让他们在西南方向牵制镇朔军!”
“国内各部,加紧征调粮草,打造军械,此战,关乎国运,不容有失!”
耶律大石决心已定,他要倾辽国之力,发动一场规模空前的东征,与镇朔军决一雌雄!
他相信,在自己的英明领导和辽人雄师的铁蹄下,必能踏平一切阻碍,重现辽人昔日荣光!
辽国无数的兵马,粮草开始向东部边境集结,战争的阴云,更加浓重地笼罩向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