祠堂地基下的震动还在持续。“快递员”攥着青铜钥匙钻进通风管道,管壁上凝结的水珠混着银蚕丝,在战术手电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他数着管道转弯的次数——按照红卫里的暗码规则,左转三次对应“槐”,右转两次对应“榕”,这是守护者才能看懂的路线标记。
突然,前方传来丝线断裂的脆响。手电光扫过去,发现通风管的格栅被利器切开,切口处缠着半融化的银蚕茧,茧壳里隐约能看见黑色的机械残骸。“是‘灼痕’的微型切割器。”他摸出靴筒里的高频震荡刀,刀刃嗡鸣着切开挡路的格栅,落地时踩碎了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枚嵌着红宝石的军徽,与李姐作战服肩章上的槐花图案截然不同。
后巷的排污井散发着腐臭。“快递员”掀开井盖爬出去,正好撞见老苗太太蹲在墙根下,手里的竹筐里堆满蠕动的银蚕。老太太的围裙沾着黑灰,原本梳得整齐的银发散乱着,看见他手里的青铜钥匙,突然把竹筐往他怀里一塞:“快把这个放进祠堂的香炉里,银蚕能感应到郑少校留下的能量场。”
竹筐底部的暗格里,藏着块巴掌大的玉佩,雕成凤凰展翅的形状,玉质里流动着淡淡的银光。“这是用银蚕结茧时的核心液凝固的。”老苗太太的手指在玉佩边缘划过,那里刻着细密的纹路,“当年郑少校把实验数据分成三份,玉佩、青铜匣、还有凌薇身上的胎记,缺一样都解不开终局计划。”
巷口突然传来金属摩擦声。老苗太太猛地把他推到垃圾桶后面,自己则抓起墙角的扫帚,扫帚柄里滑出的细剑抵住一个黑影的咽喉。“快递员”看清来人的肩章时瞳孔骤缩——银色火焰刺绣,是“灼痕”佣兵团的标志。但更让他心惊的是,那人左眉骨下也有块疤痕,和李姐的机械义眼痕迹一模一样。
“看来老李头没骗我,守护者还没绝种。”那人扯掉面罩,露出张与李姐有七分相似的脸,只是眼角的皱纹里嵌着金属鳞片,“告诉郑宇轩,他父亲欠我们的,该用凤凰玉佩来还了。”话音未落,他突然捂住喉咙,银蚕从他衣领里钻出来,在皮肤上织出细密的网,那些金属鳞片开始冒烟,像被强酸腐蚀。
老苗太太吹了声口哨,银蚕立刻退回竹筐。“这是给改造人准备的‘蚕药’。”她用袖口擦了擦嘴角的血——刚才交手时,对方的机械臂划伤了她的脸颊,“七年前滇西战场上,‘灼痕’就是用这种金属鳞片改造士兵,让他们能抵抗电磁脉冲。”
祠堂的大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红光。“快递员”推开门,看见香炉里的灰烬在自动重组,形成与玉佩上相同的凤凰图案。他刚把玉佩放进香炉,整座祠堂突然剧烈摇晃,供桌后的墙壁裂开,露出个嵌在石壁里的金属舱,舱门玻璃上,布满类似血管的红色纹路。
“这是基因存储舱。”老苗太太喘着气跟进来,指着舱门的密码锁,“需要青铜钥匙和玉佩同时激活。”她突然按住胸口剧烈咳嗽,咳出的血滴在地面上,竟让那些银蚕丝组成了一行字:【凌薇在码头仓库】。
金属舱发出蜂鸣时,“快递员”正在转动青铜钥匙。舱门缓缓升起,里面漂浮着个透明容器,盛满淡绿色的液体,沉在底部的,是枚闪着红光的芯片,与他舌下的生物介质产生共振。“这才是真正的实验核心。”老苗太太的声音带着释然,“郑少校当年发现,虚空能量能和人类基因融合,但代价是……”
她的话被爆炸声打断。祠堂的屋顶被动力外骨骼撞穿,碎石砸落的瞬间,老苗太太扑过来护住金属舱,后背的银蚕丝突然暴涨,织成一张银色的网。“快递员”看见她的身体在能量冲击下变得透明,像片被狂风卷走的蛛网,最后留在他手里的,只有半片带着体温的银蚕茧。
芯片在舌下烫得像团火。“快递员”抓起容器里的红色芯片,战术手电照见舱壁上的刻字——【实验体:郑凌薇,编号0715】。他突然想起老李头的话,想起李姐义眼里的数据流,原来红卫里的每个人,都是郑少校布下的局,而那个叫凌薇的女孩,才是解开一切的密钥。
冲出祠堂时,码头方向传来汽笛声。“快递员”摸出钛合金颈环,三维地图上,仓库区域正被红色信号覆盖。他把青铜钥匙和玉佩塞进贴身的口袋,那里还藏着老苗太太最后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银蚕破茧时,凤凰自会归巢】。
巷口的老槐树下,掉落着枚沾血的军徽。“快递员”认出那是李姐的守护者标记,徽章背面刻着的“701”编号被血浸透,像朵正在绽放的血色槐花。他握紧高频震荡刀,朝着码头的方向跑去,鞋底碾碎的银蚕茧在地面留下荧光,组成一条通往真相的路。码头仓库的铁门被海风蚀出斑驳的锈迹,“快递员”刚摸到门把,掌心就传来电流般的刺痛——门面上镶嵌的金属网在微微发烫,是“灼痕”的电磁感应装置。他从竹筐里抓出一把银蚕,这些小家伙落在金属网上立刻开始吐丝,银白色的丝线迅速覆盖感应装置,网面的红光像被掐灭的烛火般暗下去。
推开门的瞬间,咸腥的海风裹着消毒水味涌进来。仓库中央的铁架上,挂着数十个透明培养舱,每个舱里都漂浮着半透明的胚胎,脐带般的管线连接着墙角的巨型仪器,屏幕上跳动的基因序列与祠堂金属舱里的代码如出一辙。最里面的培养舱亮着红灯,舱壁上贴着张泛黄的照片:穿军装的男人抱着襁褓中的婴儿,婴儿胸口有块淡红色的印记,形状像只蜷缩的凤凰。
“郑凌薇的基因样本,比我们预想的更稳定。”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阴影里传来。“快递员”转身时,战术手电的光束正照在对方胸前的徽章上——银色火焰图腾下,刻着“001”的编号。那人戴着黑色皮质手套,指尖在培养舱壁上划过,舱里的胚胎突然剧烈扭动,脐带管线的读数瞬间飙升。
竹筐里的银蚕突然躁动起来,顺着“快递员”的手臂往上爬,在他手腕上织出层薄茧。这是老苗太太教的预警信号:附近有强能量场。他注意到对方的袖口露出半截金属臂,皮肤上爬着银色的纹路,像极了老苗太太说的“灼痕”。
“七年前滇西的那场实验,你父亲可是主谋。”那人突然扯掉手套,露出掌心的疤痕——纵横交错的纹路组成“灼痕”的标志,“他用我们这些老兵当试验品,看着我们的皮肤被虚空能量烧成蜂窝,却在报告里写‘实验体自愿参与’。”他突然一拳砸在培养舱上,舱壁的裂痕里渗出淡绿色的液体,胚胎在里面痛苦地蜷缩成一团。
“快递员”的高频震荡刀突然出鞘,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钉在半空。对方的金属臂亮起红光,仓库顶部的电磁轨道开始运转,悬浮的金属碎片组成旋转的利刃。“你舌下的芯片里,藏着郑少校的逃生路线吧?”那人冷笑一声,金属臂突然弹出三根钢针,“可惜,银蚕生物介质最怕这个——特制的溶解剂,三秒钟就能让它变成一滩血水。”
就在钢针即将刺入咽喉时,培养舱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最里面的红灯开始闪烁,舱里的胚胎胸口,淡红色的凤凰印记正在发光,与“快递员”怀里的玉佩产生共鸣。仓库的地面裂开缝隙,银白色的丝从地底涌出来,顺着管线爬向巨型仪器,屏幕上的基因序列开始反向跳动,像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倒带。
“不可能……”那人的金属臂突然失控,钢针调转方向刺向他自己的肩膀。他惊恐地看着培养舱里的胚胎,那些半透明的躯体正在消散,化作银色的光点融入凤凰印记,“她的基因怎么会觉醒?郑大海明明说过,没有青铜匣的密钥……”
“密钥在这里。”“快递员”摸出贴身的红色芯片,芯片接触空气的瞬间,突然迸发出刺眼的金光。仓库的阴影里,缓缓走出个穿白大褂的老人,手里抱着个熟睡的小女孩,女孩胸口的凤凰胎记正在发光,与培养舱里的印记完美重合。
“郑少校?”“快递员”认出老人胸前的槐花徽章——那是红卫里初代守护者的标记,只是边缘已经磨平。
老人没看他,只是轻轻抚摸女孩的头发:“七年前把她藏在红卫里,就是怕‘灼痕’找到她。这些培养舱里的,都是用她的基因复制的赝品,真正的密钥,从来都在她的血液里。”他抬头看向那个“001”编号的男人,眼神里混着痛惜与决绝,“包括你,陈峰,你也是赝品之一。”
被称作陈峰的男人突然嘶吼起来,金属臂的红光暴涨,仓库的电磁轨道开始崩塌。“快递员”趁机扑过去抱住小女孩,老人则将红色芯片插入巨型仪器——屏幕上的基因序列突然定格,所有培养舱同时炸裂,银白色的丝裹着绿色液体,在半空织成巨大的茧。
“带着凌薇去老槐树。”老人推了他一把,自己则冲向陈峰,“老李头和秀兰在那边等着,银蚕的茧能挡住最后的能量冲击。”他扯掉白大褂,露出里面的作战服,后背的凤凰刺绣正在发光,“告诉他们,终局计划的最后一步,是让所有‘灼痕’回归本源。”
仓库的钢架开始扭曲,“快递员”抱着熟睡的郑凌薇冲出大门。身后传来剧烈的爆炸声,他回头时,看见银白色的茧在火光中缓缓升空,像只正在展翅的巨鸟。女孩在他怀里动了动,小声呢喃着什么,胸口的胎记亮得像块融化的金子。
海风突然变得温暖。“快递员”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孩,发现她的睫毛上沾着银蚕丝,像落了层细碎的雪。竹筐里剩下的银蚕正顺着他的衣角往下爬,在地面组成箭头,指向红卫里的方向——那里,老槐树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隐若现,树冠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像无数只凤凰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