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归看着张楚然气鼓鼓喝粥的样子,慢悠悠开口,语气带着点故意的欠揍:“你碗里这玉米粥,里面的玉米啊,可是我上午一颗一颗掰下来的。”
张楚然舀粥的勺子顿了顿,抬头看他,眼神跟看弱智小孩似的,挑眉:“所以呢?我还得给你磕一个?”
“磕一个倒不用。” 顾云归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盯着她,“不过你想啊,你吃了我掰的玉米,咱们现在算什么关系?”
张楚然被顾云归这套歪理绕得有点懵,反应过来后立马瞪他,手里的勺子往碗里一戳:“你还好意思说?中午在井台边,你喝的矿泉水,还是我跟许妍一起买的呢!
你喝了我的水,又该算什么?”
顾云归眼睛一亮,顺着她的话往下接:“嗯嗯,你说得对,我确实喝了你的水。”
’他故意拖长调子,看着张楚然的眼睛,笑着说,“可我现在没带钱啊,没法还你水钱。所以…… 我以身相许,抵了这瓶水钱,好不好?”
张楚然的脸瞬间红到耳根,抓起旁边的空玉米饼袋子就往顾云归身上扔,没好气地喊:“滚滚滚!谁要你以身相许!我不稀罕!一瓶水而已,就当喂狗了!”
顾云归笑着躲开袋子,还故意凑得更近:“喂狗啊?那这狗刚才还帮你掰玉米呢,你这也太没良心了吧?”
“你!” 张楚然气得想站起来,可蹲得太久,腿一麻差点摔了,顾云归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张楚然站稳后赶紧甩开他的手,往后退了两步,抓起自己的碗:“我不跟你说了!越说越离谱!”
说完就往许妍那边跑,耳尖红得能滴出血来。
顾云归看着她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低头喝了口粥 。
旁边的周磊拍了拍他的肩膀:“顾哥,你这撩妹技术,我得跟你学学!”
顾云归没说话,心想:小子,我的撩妹技术是吃经验和建模的,不然普通人模仿就等着上小某书吧。
家人们,谁懂啊,又碰到下头男了。
众人吃过午饭,在村里人准备好休息的三角木屋歇息,睡个午觉。
凉席铺在木质三角屋的地上,带着点晒干的草木香。
大风扇挂在房梁上,叶片转得呼呼响,风扫过皮肤时带着凉意。三伏天早过了,即便下午两点的日头还烈,也没了之前的闷热,只余下干爽的暖。
顾云归是被风扇吹到胳膊的凉意弄醒的。
他睁开眼,先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两点十分。屋里静悄悄的,只有风扇的转动声和周围同学的呼吸声。
周磊四仰八叉地躺着,嘴角还挂着口水,呼噜打得震天响。吕归尘抱着个碎花枕头,脑袋歪在凉席上,头发被风吹得翘起来。
顾云归轻轻挪开压在腿上的凉席角,动作放得极轻,生怕吵醒人。
他赤着脚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抓起搭在墙角的外套,捏着门把手慢慢往外推,木门轴 “吱呀” 响了一声,他顿了顿,见没人醒,才悄悄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屋外的日头正盛,白杨树的叶子被晒得发亮,蝉鸣从树梢上滚下来,一声接一声,却不显得聒噪,反倒衬得村子更静。
顾云归沿着屋前的土路往前走,鞋底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偶尔会碰到晒干的玉米叶,发出细碎的 “沙沙” 声。
红星村的房子多是土坯墙,墙根处长着青苔,房檐下挂着串起来的红辣椒和玉米棒,有的人家门口还摆着刚编好的竹筐,竹篾上还带着新鲜的竹绿。
路上见不到半个人影,连平时在村口刨食的母鸡都不见了踪影。
想来是天热,大伙都躲在家里睡午觉,连狗都懒得叫,只有风偶尔吹过白杨树叶,落下一阵 “哗啦” 声。
顾云归走到村口的老槐树下,靠在树干上歇了歇。
顾云归靠在老槐树干上,干脆顺着树干滑下去,半躺着眯着眼。粗糙的树皮蹭着后背,混着阳光晒透的温热,蝉鸣在头顶的枝叶间滚来滚去,远处玉米地的叶子被风吹得 “哗啦” 响,懒怠又惬意。他指尖无意识地抠着树干上的小纹路,心里还想着刚才张楚然气鼓鼓跑开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阵 “沙沙” 的脚步声 —— 不是风吹玉米叶的轻响,是鞋底蹭过泥土和干草的声音,在这连狗都懒得叫的午后,格外突兀。
顾云归猛地睁开眼,手撑着树干坐起身,转头就对上一双睁得圆圆的眼睛。
张楚然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低马尾有点乱,浅绿 t 恤的衣角被攥在手里,眼神里还带着点没散的惶恐,像是没料到会在这里撞见他。
空气静了两秒,蝉鸣都像是停了半拍。
“你怎么在这儿?”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一个带着点刚睡醒的沙哑,一个还透着点惊讶。
话音刚落,两人又同时顿住,下一秒,几乎是异口同声地喊出:“你跟踪我?!”
顾云归挑了挑眉,从地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土:“我先在这儿的,要跟踪也是你跟踪我吧?张楚然,你该不会是没我不行,睡醒就找过来了?”
张楚然的脸 “唰” 地红了,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赶紧后退一步:“谁跟踪你!我是…… 我是睡醒了觉得屋里闷,出来透透气,许妍还在屋里睡呢!谁知道你会在这儿!”
她越说越急,眼神却有点飘,不敢直视顾云归。
其实她是醒来看不见许妍,以为许妍出来了,顺着路找过来,没成想先撞见了顾云归。
顾云归看着她耳尖泛的红,心里跟明镜似的,却故意逗她:“透气?村里路那么多,你偏往村口这棵老槐树走?我看你就是心里惦记我,嘴上不承认。”
“你胡说!”
张楚然急得跺脚,捡起脚边一颗小石子,假装要扔他,“我就是随便走的!谁惦记你这个渣男!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蝉鸣又响了起来,风卷着玉米叶的清香吹过来,把张楚然的话吹得软了点。
顾云归看着她假装凶狠却没什么威慑力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行,随便走的。那巧了,我也是随便在这儿歇会儿,没成想跟‘随便走’的你撞上了。”
张楚然被他堵得说不出话,只能瞪着他,手里的小石子捏了半天,也没真扔出去,最后气鼓鼓地把石子往地上一扔:
“懒得跟你说!我去找许妍了!” 说着就要转身,却被顾云归叫住。
“等等。” 顾云归往前走了一步,“许妍还在屋里睡呢,我出来的时候看了一眼,她抱着枕头没醒。你要是闷,不如…… 跟我一起逛逛?村里的稻田挺好看的。”
张楚然的脚步顿住,后背僵了僵,没回头,却也没立刻走。
午后的风里,蝉鸣依旧,老槐树的影子落在两人之间,气氛忽然没那么剑拔弩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