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一脚踏进灰绿色的雾里，脚底踩碎了一层干裂的苔藓。他抬手示意身后四人停下，五个人立刻散开站位，背靠背围成一圈。没人说话，耳朵竖着听动静。
可什么都没有。
没有风声，没有虫叫，连脚下这片地，踩上去都像踩在棉絮上，闷得慌。
“太安静了。”他低声说，手指已经按在刀柄上，“但不是没东西，是都被清空了。”
身后的队员点头，有人掏出一块巴掌大的金属盘，表面刻着细密纹路。指针微微颤动，指向正前方。
“神尊池在那边，距离不到三百丈。”那人说，“能量反应稳定，神尊草应该还在。”
林风盯着前方雾气，眯起眼。他知道时间不多，两个时辰后，秘境外围的魔能浓度会升到致命级别。他们必须在这之前拿到东西，然后离开。
“走。”他抬腿往前，脚步加快。
雾越来越浓，视线压到十步之内。地面开始出现裂痕，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撕开过。裂缝边缘泛着暗红光，摸上去发烫。
又走了百来步，空气变了。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钻进鼻子，不刺鼻，但让人头皮发紧。
“快到了。”拿探测器的人声音压低，“前面就是池子。”
林风伸手拦住队伍，自己猫腰往前探。爬到一处塌陷的石台边缘，他伏下身子，慢慢抬头。
眼前是一片圆形洼地，中间有个池子，水面漆黑如墨，一动不动。池边长着一株植物，叶片宽大，边缘泛金，根部缠绕着一圈旋转的气流。那气流颜色不断变化，时而蓝，时而紫，最后归于纯白。
“找到了。”他在通讯器里说，“神尊草，确认无误。”
队伍悄悄靠近，在池子东侧停住。林风打手势，三人立刻展开警戒阵型，两人守住退路，一人盯住上方天空。
他自己走到草前，蹲下身，从怀里取出一个玉匣。打开盖子，里面铺着一层银丝网。他拔出短刀，轻轻划破指尖，滴了一滴血在网面上。
银丝亮了一下。
他松了口气，这说明封印装置正常。要是没反应，就得现场重新布阵，那会多花至少半炷香时间——他们耗不起。
林风双手结印，嘴里念出一段短咒。玉匣浮空，悬在草上三寸处。他另一只手掐住草茎底部，灵力缓缓注入根系周围。
草叶轻轻晃了晃。
就在这一刻，他后颈汗毛炸起。
不对劲。
太快了。这种级别的灵草，封印时会有反冲力，至少挣扎三下才会服帖。可这棵草，像是早就被人动过手脚，一点抵抗都没有。
他猛地抬头。
五道黑影从池子对面跃出，落地时踩碎了地面的硬壳，发出咔嚓声响。为首那人披着破旧黑袍，脸藏在兜帽下，只露出一双发红的眼睛。
“放下东西。”那人开口，声音像是砂纸磨铁，“这是罗睺使者点名要的东西。”
林风没动，手还掐在草茎上。
“你是哪条道上的？”他问。
“真神后期。”对方抬起手，掌心浮起一团黑火，“现在，你有两个选择：死，或者交出来。”
林风冷笑，手指一收。
咔！
草根断裂，整株草腾空而起，飞向玉匣。银丝网瞬间收紧，将它牢牢锁住。
“选第三个。”他把匣子塞进储物戒，“我拿了就走。”
话音未落，他整个人往后翻滚，同时抽出腰刀横扫。
一道黑火擦着他刚才的位置炸开，地面烧出一个焦坑。
“杀出去！”他吼了一声，转身就往退路方向冲。
身后两名队员立刻迎上冲来的敌人。一人甩出三枚飞镖，钉进一名魔修肩膀，对方闷哼一声，动作慢了半拍。另一人挥剑格挡，挡住劈向林风后背的一刀。
“别恋战！”林风回头喊，“拿到东西了，撤！”
可敌人不止五个。
又有两人从斜坡上方跳下，堵住了西北角出口。林风眼角一扫，发现东南方向还没人。
“换路线！”他改道往东南跑，队伍立刻调整方向。
可刚冲出二十步，地面突然裂开，一道黑影从地底钻出，一拳砸向最前面的队员。
那人反应快，侧身躲开，但左臂还是被扫中，骨头发出脆响。他咬牙没倒，继续跟着跑。
林风回头看了一眼，知道情况不好。三个队员都挂了彩，其中一个右腿拖着走，明显伤到了筋脉。
但他不能停。
“撑住，前面有屏障口！”他指着前方一片扭曲的空气，“穿过那里，他们追不上！”
那是秘境自带的空间断层，只能进出一次，用完就消失。他们进来时没用这个口，就是为了留着逃命。
五名魔修紧追不舍，速度比他们快。尤其是那个首领，几步就拉近距离，黑火在掌心跳动，眼看就要扔出来。
林风猛吸一口气，体内灵力全速运转。他从戒指里掏出一张符纸，往地上一拍。
轰！
黄光炸开，形成一道土墙，暂时挡住追兵视线。
“快！”他推了队友一把。
五个人拼尽全力冲向屏障口。就在他们即将触碰到那片扭曲空气时，背后传来一声怒喝。
“想走？”
黑火脱手而出，直奔林风后心。
他听到风声，想躲，但体力已经见底。千钧一发之际，旁边一名队员扑过来，把他撞开。
火球砸在那人背上，护甲当场融化，皮肉焦黑。他闷哼一声，倒在林风脚边。
“走……别管我……”那人喘着气，手还往前推他。
林风咬牙，一把抓起他胳膊，拖着他一起撞进屏障口。
眼前一黑。
下一秒，五个人摔在一片荒地上，身后那道扭曲空气“啪”地一声，彻底消失。
追兵被挡在外面。
林风趴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他转头看，四个队员全都受伤，最重的那个背部几乎没了知觉，呼吸微弱。
但他顾不上这些。
他抬手摸出储物戒，确认玉匣还在。
神尊草安全。
他仰头看向天空，太阳偏西，距离魔能浓度飙升还有四十分钟。他们来得及回去。
“都起来。”他撑着地面站起来，“扶着彼此，我们回城。”
没人抱怨，也没人喊疼。四个人互相搀扶，靠着意志一步步往前走。
林风走在最后，右手一直按在刀柄上。他知道，这次能逃出来，是因为对方小看了他们。那五个人根本没想到，一支临时小队敢在真神后期修士面前抢东西，还能成功突围。
但他们下次不会犯这种错。
他低头看了眼染血的袖口，没去擦。
等回到澜月城边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远处城墙轮廓清晰可见，护阵的光晕在夜色中微微发亮。
林风停下脚步，从戒指里取出通讯器。
按下按钮，张鸣的脸出现在光影里。
“我们出来了。”他说，“神尊草拿到了。”
张鸣坐在桌前，背景是熟悉的石殿内景。他看着林风满身血污的样子，眉头都没皱一下。
“人怎么样？”
“三个轻伤，一个重伤，送医就行。”林风说，“东西完好，随时可以交接。”
“好。”张鸣点头，“直接来指挥所，我要验货。”
林风应了一声，正准备关掉通讯器，张鸣忽然开口。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
林风的手指停在按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