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鸣右手掌心朝上，指尖对准头顶那片翻涌的雷云。乌云中心已经看不出闪电的痕迹，只有一团紫黑色的光晕在缓缓旋转，像是某种沉睡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他知道这一道劫不一样。
前八道天劫是锤炼，是补全，是把他的神格一步步推向极限。而这一道，是最终的叩问。它不单要试他的实力，还要试他走的这条路能不能被天地承认。
识海里八大规则已经开始自发运转。金、空、土、冰、火、水、雷、生，八种力量绕着神格外围形成螺旋，像是一条盘绕的龙。混沌神尊领域早已展开，不再是之前的无形屏障，而是凝成了一层半透明的护盾，表面流动着暗金色的纹路。
他没有等。
就在第九道天劫开始下压的瞬间，他主动将神识探出，直接勾住那团紫黑能量的边缘，用力一拽。
轰！
护盾当场炸开一道裂痕。
那股力量不是砸下来的，是碾过来的。刚一接触，他全身经脉就像被铁链抽过一遍，骨头缝里都渗出疼来。嘴角立刻有血溢出，顺着下巴滴在脚下的符文上，发出轻微的嗤响。
李碧莲手指猛地一颤。
她坐在阵外，双手贴地，灵识始终连着聚灵阵的核心。她看到张鸣的身体晃了一下，但没有倒。那一口血吐出来后，他的呼吸反而稳了。
她咬住下唇，指甲陷进掌心。不能动，也不能出声。现在哪怕一丝波动都可能让他分心。
玄穹神尊护卫双臂撑地，额头青筋暴起。防御阵在第九重天劫的压力下已经开始龟裂，裂缝从角落向中心蔓延。他低吼一声，体内神力不要命地往外涌，硬是把即将崩解的阵法又撑住了一瞬。
张鸣感受到外界的变化。
他知道护盾撑不了多久。那道劫的力量太纯粹，纯粹到几乎能直接撕开法则的表层，直击神格本源。
他闭眼，系统立刻弹出提示：【检测到完整神尊规则注入】【建议启动‘混沌归元通道’进行引导】
他照做了。
在识海深处划出一条新路径，以混沌为核心，把那股紫黑能量裹进去，一点点往神格底部送。这个过程像是在吞一根烧红的铁条，每推进一分，内脏都跟着震一下。
护盾上的裂纹越来越多。
咔嚓——
左肩位置炸开一道口子，紧接着右腿处也裂开。混沌能量开始外泄，被劫力趁机钻入。
他闷哼一声，肋骨处传来钝痛，像是被人用锤子敲了几下。但他没停，反而加快了引导速度。
不能再靠护盾了。
他直接燃烧本源。
5%的神尊本源瞬间化作热流冲进四肢百骸。护盾的颜色立刻变深，从半透明转为近乎实体的暗金。裂纹还在，但不再扩大，反而开始缓慢愈合。
劫力终于被完全拉入体内。
这一次他没有压制，也没有分散，而是让那股力量直接撞向神格最后一块未闭合的区域。
“轰”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子里炸开了。
原本断裂的符文开始自动连接，新的纹路从核心向外延伸，一圈接一圈地缠绕上去。八大规则不再各自运转，而是被一股更原始的力量统合起来，形成一个完整的循环。
系统提示跳了出来：【神格转化进度90%……95%……100%】
成了。
刹那间，一股威压从他身上爆发出去。
不是冲击波，也不是能量震荡，而是一种存在本身的压迫感。整个澜月城的空气像是突然变重了，街道上的修士脚步一滞，修为低的直接跪了下去。几名正在巡逻的真神后期强者脸色发白，双腿打颤，硬是靠着兵器拄地才没趴下。
李碧莲感到胸口一闷，像是有座山压了下来。她抬不起头，但嘴角却扬了一下。
玄穹神尊护卫单膝触地，手臂上的肌肉绷得发抖。他想站，可身体不听使唤。他盯着阵中的身影，瞳孔剧烈收缩。
这不是普通的神尊威压。
这是被天地认可的标志。是规则与肉身、神格与意志彻底合一后诞生的东西。
他喃喃了一句：“真的……成了。”
威压持续扩散，覆盖整座城池，又朝着更远的地方延伸。远处山林里的飞鸟惊起一片，湖面无风起浪，地下灵脉微微震动。
张鸣站在原地，双眼依旧闭着。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变化。神格不再是之前那种脆弱的雏形，而是真正成型，悬浮在识海中央，像是一轮暗金色的太阳。九道混沌光环围绕着它缓缓转动，每转一圈，就有新的规则碎片被吸收进去。
系统再次提示：【恭喜宿主突破至神尊初期】【解锁新能力：“混沌神尊领域（压制神尊初期战力）”“神尊级混沌规则攻击”“规则融合上限提升至4种”】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这口气落在地上，脚下的石板无声碎裂，裂痕呈环状扩散出去三丈远。没有声音，也没有能量波动，纯粹是因为他呼气时带动了周围的空间结构。
李碧莲终于松开手。
她整个人往后一仰，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但她笑了，笑得很轻，也很稳。
玄穹神尊护卫慢慢站起来，抹掉额头的汗。他看了一眼李碧莲，又看向阵中那人，什么也没说，只是重新把手按回地面，继续维持防御阵的运转。
他知道这场劫还没完全过去。
虽然第九道已经落下，但突破后的稳定期同样危险。神格刚刚成型，如果不能及时巩固，可能会出现反噬。
张鸣盘坐下来，双膝落地的瞬间，地面又是一圈裂痕。
他开始调息。体内的混沌能量自动流转，沿着八大规则的路径循环往复。每一次循环，都会把残余的劫力转化为自身养分。那些曾经让他痛苦不堪的规则碎片，现在像是温顺的溪流，乖乖汇入主干。
他的呼吸越来越平稳。
外面的世界也在慢慢恢复。跪地的修士陆续起身，有人还在发抖，有人望着炼丹室的方向久久不语。一名老者拄着拐杖站在街角，抬头看着天空，低声说：“多少年没见过了……神尊降世，竟是在我们澜月城。”
城主府内，一名闭关的神尊猛然睁开眼，眉头紧锁。他感知到了那股气息，也认出了其中的混沌特质。
“鸿蒙宗的人……走到这一步了？”
他没有出手，也没有传讯，只是重新闭上了眼。
炼丹室内，一切归于安静。
张鸣的衣角还在微微晃动，那是威压尚未完全收敛的表现。他的手指轻轻搭在膝盖上，指尖偶尔闪过一丝暗金光芒。
李碧莲靠在墙边，眼皮越来越沉。她强撑着没睡，手指仍保持着结印的姿势，虽然已经没有输出灵力，但她不想断开那根连接。
玄穹神尊护卫站在阵外，目光始终没离开张鸣。
时间一点点过去。
忽然，张鸣的手指动了一下。
不是抽搐，也不是无意识的动作，而是有节奏地敲了两下膝盖。
下一秒，他抬起左手，掌心向上。
一团暗金色的能量在他手中缓缓凝聚，没有形状，也没有温度，但它存在本身就在扭曲周围的空气。
他轻轻握拳。
那团能量消失了。
但就在它消失的瞬间，炼丹室屋顶的一根横梁无声断裂，从中间裂成两半，却没有掉落，像是被某种力量托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