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城。
魏迟率军一路追赶过来, 终于在城外拦截住了裴仲德一行,两方交战两日,裴仲德被打入了徐南城外一座山中。
眼看着,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魏迟……!”裴仲德忽然大笑:“你别以为你现在就赢了,你在追赶我这件事上花费了两日,这两日你可曾睁开眼看看!现在我虽然要死了,你却也是别想活!”
萧平安皱起眉头看了眼魏迟,“他这是什么意思?”
魏迟大步上前,手上的长剑散发着幽幽寒光,“将死之人最后的遗言罢了。”
魏迟说完,便大步上前,执剑,猛然插入了裴仲德的心脏。
裴仲德一口鲜血涌出,脸上还带着不甘:“老子为朝廷死……死而无憾,但是你、但是你……”
这位朝中老将,似乎怎么都没想到自己会败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将身上。
想当初他携军五千一路南下,竟然就成了个笑话。
“裴氏……一定会为我报仇……”
魏迟冷笑一声,猛然拔出了长剑:“哦是么,可惜我魏迟,要杀的就是你裴氏。”
裴仲德被一网打尽,魏迟和之前一样占据了徐南城外的所有地方,此处距离徐南城仅五十里,虞稷的大军应该也要到了。
“报!”
探兵来报,魏迟回头。
“将军!刚刚得到的消息,虞稷大人在徐南城外遭了埋伏,疑似是裴子淮的人! ”
魏迟一愣:“随我而来!”
魏迟带着骑兵一路狂奔,其实这一个多月,他四处厮杀,后备军需确实出现了一点问题,但如今只要和虞稷汇合,一切便都迎刃而解了。
殊不知,在两军即将汇合之时,又出一队兵马猛然突袭,将魏迟的人马打了个措手不及。
“怎么回事!这地方怎么会有裴氏的人!”
他们追击裴仲德过来,裴子淮又已入了徐南城,此时哪里还有多余的兵力?!
且来人数量明显不少,至少五千,他们现如今只有一千人马……
“魏将军!”
魏迟脸色可怕,陡然回过神来了:“看来这裴子淮还是有点脑子,他不在徐南!你立刻送信出去,给虞稷!”
萧平安大惊:“三爷,你的意思是说他们声东击西?可此处……难道是裴仲德送出去的消息?他引我们来此?不会吧,他可是裴氏的大将,裴氏竟然舍弃了?”
魏迟:“他们裴氏,丧心病狂,干出什么事情来我都不奇怪。”
“三爷,这下可如何是好?”
魏迟眼底有些腥红,他已经两日未曾阖眼了:“兄弟们!裴狗把咱们包围了!现在要么,我们败了,他们爽了,从咱们的尸体上践踏过去,要么,咱们冲出去!和大军汇合,该封赏封赏,该休息休息!你们说,怎么选!”
“杀!!!”
将士们陡然被激起了斗志,是啊,杀出去就有活路了!虞稷将军的兵就在前面!
一时间,大军们纷纷抄起家伙朝着乌压压的大军冲了过去……
凉城。
虞稚原本正在院内做针线活,魏蔓蔓正在一旁陪着年年玩。
“嘶……”虞稚的手忽然被针刺了一下,她一瞬间走了神。
“怎么了三嫂?”
“没什么……刚被刺了一下。”
“我去给你拿药!”
蔓蔓转身就跑到里屋去了,而大门此时传来了敲门声。
盏春在灶屋忙活,青娘也出去买东西了,虞稚便起身去开了门,而门外也不是旁人,正是好几日不见的刘春文。
虞稚愣了一下,刘春文微笑道:“宋姑娘,今日不见你身边的那位小哥出去探听消息?”
虞稚回过神,明白他说的是大石。
前两天刘家小厮探听他们消息的事情虞稚还记得呢,刘春文今日这么一上门,便是要打明牌了。
也是,两家试探了好些日子,也的确没趣。
虞稚笑了笑,道:“大石出门采集药材去了,怎么了,刘公子这边有什么消息要和我分享?”
刘春文也是个聪明人,自然也听出了虞稚的话外音,于是他也笑着道:“既然如此,就进去蹭姑娘的一杯茶水吧。”
魏蔓蔓取药回来时,就看见了这一幕。
她惊愕的睁大了眼,但虞稚已经和刘春文聊起来了。
“你说……裴子淮的大军不在徐南,而在龙牢?”
“对。安王的人此番也算是被他摆了一道,我很奇怪的是,大军如果正面走,从彭城到龙牢,势必是会引起人注意的,裴子淮的人到底是怎么神不知鬼不觉去了龙牢的?就像,当初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彭城里。”
虞稚脸色也很严肃,她沉默片刻,道:“既然地上行不通,那就是地下了。”
刘春文:“姑娘的意思是,地道?!”
虞稚没说话,算是默认。
刘春文:“这我倒是没想到……还是虞姑娘聪慧。”
院子里的人都睁大了眼,虞稚淡淡看了过去:“刘探花,彼此彼此。”
两人都将彼此的身份戳破,便是装都懒得装了。
刘春文望着人,忽然一笑,起身朝虞稚行了一礼。
虞稚不解。
刘春文道:“那一年春闱,我受虞大人颇为关照,原本在京城差点无缘殿试,是大人助我一臂之力,这等恩情,某一直铭记在心。”
虞稚惊讶地站起来了:“我父亲?”
“不错,姑娘一定很好奇我为何在这里,实不相瞒,虞大人那年是会试的主考官,某会试成绩,在甲等第二。”
虞稚睁大了眼:“你是第二!”
“不错。”
“那裴子淮……?”
“当初我在京城,苦等会试成绩,昼夜难眠,会试时,我本不认识裴子淮,也未见他的身影,但殿试时,我们忽然就一道出现在了天子殿前,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被点为探花,心中也十分高兴,只等回家报喜。
可不曾想……我往后在京城的路一步比一步凶险,后来遇到快要返回江南的虞大人指点了几句,我这才知道,当初殿试三甲我本不在计划内,即便我会试成绩第二,殿试表现的也不错。”
虞稚听到这里,已经懂了。
“那你当时报出来的成绩是多少?”
刘春文苦笑:“会试第二十二。”
院子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第二十二,可能在天子面前都靠后站着,竟然也能夺得探花。
若是会试第二……
状元之位是谁还真说不准了。
刘春文:“也幸而通过虞大人的口我得知了真相。”
虞稚:“父亲一生为人坦荡,定是不会将此事瞒在心里的。不过……自那次春闱之后,我家中……”
刘春文:“我听说了,可惜那时候我在京中水深火热,也是无力。”
“理解。那你现在是……”
刘春文神色忽然严肃起来:“裴氏无耻,间接害死了我父亲,我刘家寒门出身,定是拗不过高门大户,谁知天道有眼……此番我蛰伏蜀州,便是要杀裴氏,替父报仇。”
他说完,虞稚也倒吸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