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暗影城废墟上流淌，像一层凝固的银霜。
萧凌的指尖还残留着混沌契约灼烧的刺痛，他盯着掌心半枚锁魂铃残片，血污下\"卡牌之源\"四个字像根细针，正往他脑子里钻。
\"老萧，先喝口回元丹。\"石锋的手掌按在他后心，浑厚的内劲顺着经脉涌进来，带着股焦糊味——显然这小子刚用了燃烧精血的秘法给萧凌续命。
武圣巅峰的内劲撞开他体内几处淤塞的经脉，萧凌喉间的腥甜才稍微压下去些，抬眼便撞进石锋发红的眼眶，\"你他妈命是铁打的？
刚才那光炸起来时，老子以为要给你收尸了！\"
\"收尸的活计轮不到你。\"萧凌扯了扯嘴角，指腹摩挲过锁魂铃残片，幽蓝的光在他瞳孔里晃，\"幽瞳说游戏才开始，你说他指的是...\"
\"先处理伤口。\"林雪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她染血的法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指尖的治愈术泛着淡金色，却在触及萧凌胸口时顿了顿——那里有一道半透明的裂痕，像玻璃上的蛛网，是混沌契约抽走生命力留下的印记。
女法师的睫毛颤了颤，治愈术的光芒更盛几分，\"生命力流失不可逆，但能暂时稳住。\"
萧凌能感觉到暖流在体内游走，却没心思道谢。
他望着远处逐渐平息的法则之塔废墟，那里原本流转的法则之光已变得暗淡，像被抽干了精华的老灯。\"去卡牌之源秘境。\"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幽瞳怕的，系统藏的，都在那儿。\"
石锋的手在他后心一滞：\"那地方传说能把武帝吸成干尸！
老萧你现在这状态——\"
\"我现在这状态，连武师都打不过。\"萧凌低头轻笑，指节抵着锁魂铃残片，\"可幽瞳临死前说'等你找到答案'，说明他知道我能走到这一步。
系统给我的卡牌，从来都不是平白无故。\"他抬眼时，眼底的暗芒比月光更冷，\"去，现在就去。\"
三人连夜启程。
暗影城外围的荒野被法则乱流侵蚀得坑坑洼洼，石锋背着萧凌，林雪走在左侧，指尖浮着团幽绿火焰——那是能探测法则波动的\"法眼灯\"。
走了约莫十里，林雪突然顿住脚步，火焰在她掌心剧烈摇晃：\"停下。\"
石锋立刻放下萧凌，拳头捏得咔咔响：\"有埋伏？\"
\"不是。\"林雪蹲下，指尖划过地面一道半掩的刻痕。
她的法袍下摆扫开浮土，露出地面青石板上密密麻麻的符文，\"传送阵遗迹。\"
萧凌撑着石锋的胳膊凑近。
那些符文呈螺旋状排列，中心位置有焦黑的灼烧痕迹，却仍残留着若有若无的卡牌能量——和他系统抽卡时的波动如出一辙。\"不止一个。\"林雪沿着遗迹边缘走了半圈，又在五丈外踢开碎石，露出另一座残缺的阵法，\"这些传送阵的节点能连成片，覆盖整个秘境边缘。\"她指尖凝聚法则之力，在空气中勾勒出阵法的完整形态，\"看纹路，是连接两个空间的跨域传送。\"
\"跨域？\"石锋挠了挠头，\"传去哪儿？\"
\"可能是系统空间。\"林雪的声音低了些，\"我曾在法则之塔古籍里见过类似记载：上古时期有人试图用卡牌之力打通现实与规则海，结果引发大崩溃。
这些阵法的能量残留...和系统抽卡时的'源能'太像了。\"她抬头看向萧凌，眼底有压抑的震动，\"你说系统是你的金手指，但有没有可能...你才是系统的钥匙？\"
萧凌的呼吸一滞。
他突然想起每次抽卡时，系统提示里那句\"检测到源能共鸣\"，想起幽瞳崩溃前喊的\"卡牌之源\"，所有碎片在脑海里轰然拼合。
他正要开口，身后的荒野突然响起破空声——
\"小心！\"石锋猛地将萧凌推向一侧，自己则转身迎向三道黑影。
那些人身穿黑袍，面覆骨纹面具，掌心浮着幽紫火焰，正是幽瞳麾下\"幽瞳残党\"的标志！
\"灵魂侵蚀术！\"林雪的警告刚出口，最近的黑袍人已挥出一掌。
萧凌只觉太阳穴剧痛，系统界面突然黑屏——他的卡牌竟被暂时剥夺了使用权！
\"老萧！\"石锋的怒吼震得荒野草木乱颤。
他的拳头裹着赤金斗气砸向最近的黑袍人，却在触及对方胸口时被一道灰雾缠住。
那雾凝成锁链，瞬间穿透石锋的护体罡气，缠上他的脖颈：\"武圣巅峰的灵魂...够我饱餐一顿了。\"
\"放了他！\"萧凌咬着牙爬起来。
他的精神力几乎枯竭，但手指还是摸到了腰间的卡匣。
【虚幻镜像】卡牌被捏碎的瞬间，三个与他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四周炸开，黑袍人们的注意力被分散的刹那，他又甩出【因果剥离】——那是张能切断因果联系的稀有卡。
锁链应声而断。
石锋踉跄着后退，脖颈处渗出血珠，却笑得比刚才更凶：\"老子的魂儿是铁铸的！\"他抡起拳头，这次直接轰碎了那黑袍人的面具——底下是张没有眼睛的脸，眼眶里蠕动着无数细小的卡牌碎片。
\"是卡牌寄生体！\"林雪的法袍腾起法则之光，她指尖凝聚的法术化作锁链，将另一个黑袍人捆了个结实，\"他们用卡牌能量侵蚀灵魂，所以能干扰系统！\"
战斗持续了半刻钟。
当最后一个黑袍人化作黑雾消散时，萧凌已经靠在石锋怀里，额角全是冷汗。
他望着满地的卡牌碎片，突然想起幽瞳说的\"游戏才开始\"——看来有人不想让他们接近卡牌之源。
\"你们不该来此地。\"
苍老的声音像暮鼓，在荒野上炸开。
三人同时抬头，只见前方的空气泛起水波般的涟漪，一个白发老者从中走出。
他身着青衫，腰间挂着串青铜铃铛，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细小的法则纹路——那是武帝中期的威压，比幽瞳更盛三分。
\"秘境守护者。\"林雪低声道，\"法则之塔记载，卡牌之源秘境由上古强者镇守，没想到...\"
\"没想到会是个糟老头？\"老者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萧凌身上时突然一凝，\"混沌契约的痕迹...你用了那东西。\"他的语气冷了几分，\"卡牌之源不是凡人可以触碰的存在。
它是规则海的眼睛，是所有卡牌的源头，也是...\"他顿了顿，\"能吞噬宿主的深渊。\"
萧凌撑着石锋站直身体。
他的生命力还在流逝，每说一个字都像在嚼碎玻璃，但声音却稳得像山：\"我必须知道真相。
幽瞳想利用它重塑天地，系统的源头在它那里，整个世界的法则都可能被改写。\"他指了指胸口的裂痕，\"我连命都押上了，还怕什么深渊？\"
老者沉默了。
他望着萧凌眼底燃烧的光，又看了看石锋紧攥的拳头，最后将目光投向林雪——女法师正用法则之力梳理着地上的传送阵遗迹，指尖的法眼灯亮得刺眼。
\"随你们吧。\"老者转身走向秘境方向，青衫下摆扫过传送阵遗迹，\"但记住，进去后无论看到什么，都别轻易相信。\"他的身影融入秘境的结界，声音却飘了回来，\"尤其是...系统的提示。\"
月光不知何时被乌云遮住了。
萧凌望着秘境入口处翻涌的紫色雾气，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里躁动，像只急于出笼的兽。
林雪走到他身侧，指尖的法眼灯突然爆亮，照亮了结界内部若隐若现的光带：\"法则波动异常...我需要扫描内部结构。\"她看了萧凌一眼，\"可能要半个时辰。\"
萧凌点头。
他望着石锋正在清理战场的背影，望着林雪专注的侧颜，又摸了摸胸口的锁魂铃残片。
风卷着荒草从脚边掠过，带来秘境深处若有若无的低语——那声音像系统的提示音，又像某个古老存在的呢喃。
林雪的法眼灯在指尖炸开幽绿强光时，萧凌正盯着秘境入口翻涌的紫雾。
那团本该稳定流转的法则之火突然凝成尖锐的锥状，在半空划出扭曲的轨迹，像被什么力量强行拽着往结界深处钻。
\"凌！\"她的声音发颤，指尖的火焰映得眼底发亮，\"源能波动...和你系统抽卡时的共鸣频率完全吻合。\"女法师另一只手按在结界上，法则之力如蛛丝般渗入紫色雾气，\"看这里——\"她的指甲在虚空中划出银线，勾勒出一道若隐若现的光带，\"这是能量残留的轨迹，从秘境核心延伸到你的识海。\"
萧凌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系统在识海里翻涌，像被投了石子的深潭，他能清晰感知到那股躁动下藏着的渴望，像是离家多年的兽终于嗅到了巢穴的气味。\"你的意思是...\"
\"系统的源头，可能就在里面。\"林雪收回手，法袍袖口还沾着未散的法则微光，\"古籍里说上古系统实验者试图用卡牌连接规则海，结果引发末日。
现在看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萧凌胸口那道半透明裂痕，\"你的系统，或许就是那场实验的...遗留物。\"
石锋的拳头捏得咔嗒响，他挡在萧凌身前半步，赤金斗气在拳面跃动：\"老萧现在这状态，进去要是系统抽风...\"
\"那更不能退。\"萧凌打断他。
锁魂铃残片在掌心发烫，幽瞳临终前的\"游戏才开始\"、系统每次抽卡时的\"源能共鸣\"、还有法则之塔废墟里被抽干的法则之光，所有碎片在他脑子里撞出火花。
他望着秘境深处翻涌的紫雾，声音轻却像淬了钢，\"幽瞳怕它，系统馋它，我要是现在缩了，这辈子都别想掀翻这局。\"
石锋张了张嘴，最终只闷声\"操\"了一句，反手拍了拍萧凌后背：\"老子护着你。\"
林雪将法眼灯收进袖中，指尖快速结印，紫色雾气突然被撕开道缝隙。\"结界排斥力最强的是入口，\"她抬头时，额角已渗出细汗，\"我用法则术暂时压制，但最多撑三息。\"
萧凌深吸一口气。
他能感觉到系统在识海底部疯狂震颤，像要破体而出。
右手探向腰间卡匣时，指腹触到【灵魂共鸣】卡牌的纹路——这张卡能让精神力与目标产生同步，但代价是透支三日寿命。
他捏碎卡牌的瞬间，淡金光芒裹住全身，系统的躁动竟奇迹般平息下来，仿佛被按了暂停键的钟摆。
\"走！\"石锋扛起萧凌冲进缝隙。
紫色雾气瞬间裹住三人，萧凌的皮肤传来灼烧般的刺痛，系统在识海里发出尖啸，却被灵魂共鸣的金光死死压着。
三息时间过得比三年还慢，当脚踏实地的触感传来时，他额角的冷汗已浸透衣领。
\"这是...\"林雪的声音发空。
入目是片灰白的空间。
头顶没有天，脚下没有地，只有无数光带像血管般缠绕漂浮。
正中央，一座黑色石碑拔地而起，足有百丈高，表面刻满螺旋状符文——那些纹路萧凌再熟悉不过，和系统抽卡时界面上流动的光轨一模一样。
\"卡牌系统的原始形态。\"林雪的法袍无风自动，她伸手触碰最近的光带，指尖竟溅起金色火星，\"这些是规则海的碎片...石碑在吸收它们。\"
萧凌挣脱石锋的搀扶。
他的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可目光却黏在石碑上挪不开。
当指尖触到碑面的刹那，一阵刺痛从掌心窜入识海，眼前的世界突然扭曲——
断壁残垣的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正疯狂敲击着全息面板。
他背后的巨型仪器闪着刺目的蓝光，无数卡牌从中喷涌而出，每一张都流转着萧凌系统里才有的源能。\"成功了！\"男人的笑声带着疯癫，\"只要把规则海的权柄封进卡牌，就能重塑天地法则——\"
\"爸！\"年轻女孩的尖叫穿透时空。
男人猛地转头，却见仪器突然爆发出吞噬一切的黑光。
卡牌碎片如利刃般穿透他的身体，女孩扑过来时，他只来得及将半枚锁魂铃塞进她手里：\"藏好...别让他们拿到卡牌之源...\"
画面突然破碎。
萧凌的意识被拽回现实，掌心的锁魂铃残片正发出刺目的幽光，和石碑上的符文产生共鸣。
他听见石碑内部传来闷响，像某种沉睡的巨兽正在苏醒。
\"老萧？\"石锋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来。
萧凌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
他看见石碑表面裂开蛛网状细纹，有金色液体从中渗出——那液体里浮动着无数卡牌虚影，每一张都刻着他系统里的经典卡图。
更深处，有个模糊的身影正在苏醒，他的轮廓和记忆里穿白大褂的男人重叠，嘴角勾起和幽瞳如出一辙的冷笑。
系统在识海里炸响提示音，这次没有机械音的冷静，反而带着几分急切：\"警告！
检测到源能核心激活——\"
警告声戛然而止。
萧凌的意识被一股巨力扯入石碑，眼前的画面开始高速倒转，他看见末日降临前的世界，看见卡牌系统如何从实验体变成灾厄，看见锁魂铃残片如何从女孩手中流落，最终...
\"叮——\"
一声清响在意识深处炸开。
萧凌的眼前只剩下一片混沌，却清晰听见某个古老的声音在说：\"欢迎来到卡牌之源，我的...继任者。\"
黑暗中，那道模糊身影的手指轻轻点在石碑上，被萧凌触碰过的地方，浮现出一行新的符文：第七任宿主，激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