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影城的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领口，萧凌的靴底碾过两片碎瓦，发出清脆的裂响。
他望着前方法则之塔尖顶忽明忽暗的幽蓝光芒，喉结动了动——那是林雪启动防御机制的信号，但此刻塔身周围的能量波动像煮沸的油锅，气泡状的法则碎片正从塔基裂缝里往外钻，这绝不是普通的外部袭击。
\"老萧！\"石锋的铁刀在肩头撞出闷响，他跑得额头渗汗，发梢沾着草屑，\"塔底结界在抖！\"
萧凌伸手按住腰间星陨箭囊，指尖触到卡牌边缘的烫金纹路。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闪烁，[危险预警：98%]的红光刺得他瞳孔微缩。
三天前在极北冰原发现的魂体侵蚀术残余，昨夜刺客供出的\"子时袭击\"，还有三年前祭坛崩塌时那股腥气——所有线索在他脑内串成一条毒蛇，吐着信子指向同一个答案。
\"幽瞳比我们想象的更早渗透进来。\"他声音压得很低，却像淬了冰，\"林雪的急讯说'能量波动异常'，但异常的不是强度，是方向。\"
石锋猛地刹住脚步，铁刀\"嗡\"地轻鸣。
他盯着塔底那圈泛着紫斑的防御光罩，突然抬手揪住萧凌的衣袖：\"看！
光罩内侧有黑丝！\"
萧凌抬头，心脏猛地一沉。
原本纯净的幽蓝结界上，正爬满蛛网状的黑色裂痕，那些裂痕不是从外往内破，而是从内往外绽——就像有人握着无形的刀，在结界最核心的位置狠狠划拉。
通讯符在他掌心发烫，林雪的声音带着紧绷的颤音：\"核心锁链被破坏！
有人在塔内......\"
\"封锁所有通道！\"萧凌打断她的话，手指快速结印，三张\"空间禁锢\"卡牌从系统空间弹出，\"引蛇出洞，我们需要确认敌人位置！\"他转身时，星陨箭囊里的箭簇发出蜂鸣，那是感知到高阶法则能量的本能反应。
石锋的铁刀已离肩，刀背在掌心拍了三下——这是他们约定的\"全员戒备\"暗号。
两人冲进塔门的瞬间，头顶传来轰然炸响，第二层观景台的汉白玉栏杆碎成齑粉，一道裹着黑雾的身影从烟尘里坠下，黑色斗篷翻卷如翼，露出腰间悬挂的七枚青铜铃，每一枚都刻着与法则之塔核心锁链相同的纹路。
\"你们以为击败韩立就结束了？\"沙哑的声音像砂纸摩擦铁板，黑雾中浮起一双血红色瞳孔，眼尾延伸出蛇鳞般的暗纹，\"那不过是我扯线的木偶。\"
林雪从螺旋阶梯上冲下来，发簪散了半根，素白法袍沾着焦痕。
她盯着那七枚青铜铃，喉间发出破碎的轻呼：\"是...副塔主的锁魂铃！
您不是在百年前......\"
\"百年前的我死了。\"血瞳缓缓转动，扫过萧凌腰间的星陨箭囊，扫过石锋手中的铁刀，最后停在林雪苍白的脸上，\"但活下来的我，看清了这世界的腐朽——规则由一群老东西攥在手里，蝼蚁在泥里爬，连末日都是他们维持统治的玩笑。\"黑雾突然暴涨，七枚铜铃同时震颤，\"只有摧毁旧法则，才能捏出新天地！\"
萧凌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三年前极北冰原祭坛下，他曾在尸堆里捡到半枚锁魂铃残片；两个月前追查灵魂侵蚀术时，在地下黑市见过同样的蛇鳞暗纹；还有昨夜刺客魂体里翻涌的黑雾——所有碎片在这一刻拼成完整的真相。
他望着幽瞳指尖凝聚的扭曲法则能量，那团光团里裹着冰原的暴雪、沙漠的沙暴、甚至三年前吞噬半个行省的地火，终于明白所谓\"末日灾难\"，不过是这人收集法则碎片的\"采矿\"过程。
\"你拿千万人命当矿渣。\"萧凌的声音在发抖，不是恐惧，是压到极致的愤怒。
他抽出一张赤焰卡牌，火苗在指尖腾起又熄灭——现在不是硬拼的时候，幽瞳的法则能量强度至少是武帝后期，而他刚突破武帝境，石锋还卡在武圣巅峰，林雪的防御体系又被破坏......
\"所以你们该感谢我。\"幽瞳抬手，那团扭曲能量砸向地面。
三道防御结界在能量波前像纸糊的灯笼，\"啪\"地碎成光点。
林雪踉跄着扶住柱子，额角渗出鲜血——她刚刚用精神力硬顶了那波冲击。
石锋的铁刀在掌心转了个花，刀身上浮起暗红色纹路。
这是他燃烧精血激发的\"战魂附体\"，平时轻易不用，此刻却红着眼吼道：\"老萧，我先上！\"
萧凌刚要喊\"别冲动\"，就见幽瞳抬起食指。
一道血色锁链从他袖口窜出，速度快得像闪电，瞬间缠住石锋的脖颈。
石锋的铁刀当啷落地，他双手去掰锁链，却见那锁链像活物般钻进皮肤，在颈侧留下蛇形血痕。
\"急什么？\"幽瞳的血瞳眯起，黑雾里溢出令人作呕的甜腥，\"游戏才刚开始。\"
石锋的脖颈被血色锁链勒出紫痕时，萧凌耳中嗡鸣如雷。
他能看见挚友喉结剧烈滚动，瞳孔因窒息而泛起血丝，锁链钻进皮肤的位置正渗出黑血——那是法则腐蚀的痕迹。
\"因果逆转·一阶。\"萧凌咬碎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开，这是激活卡牌的血契仪式。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检测到目标存在法则侵蚀，逆转需消耗当前体力70%，精神力50%。
是否确认？
]他拇指重重按在卡牌上，烫金纹路瞬间灼烧皮肤，疼得他浑身发抖，却笑得像淬了刃：\"确认。\"
淡金色流光从卡牌中涌出，在石锋颈间形成漩涡。
那根缠了三圈的血色锁链突然发出尖啸，仿佛被无形的手倒着抽回。
石锋\"噗\"地吐出一口黑血，踉跄着栽进萧凌怀里。
他脖颈上的蛇形血痕正在消退，粗重的喘息喷在萧凌肩窝：\"老...老萧，这玩意儿比地火还烫...\"
\"闭嘴。\"萧凌单手托住他后腰，另一只手已经捏碎第二张卡牌。\"时空压缩·领域。\"他低喝一声，周围空气突然凝固成琥珀色。
幽瞳原本漂浮的黑雾被压成巴掌大的墨团，连血瞳转动的速度都慢了半拍——这是利用时间流速差制造的局部牢笼，最多维持十息。
\"好机会！\"林雪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萧凌抬头，正看见她站在三层回廊，素白法袍被法则之力染成鎏金色，指尖凝着七道金色锁链，每道锁链都缠着半透明的塔纹。
那是法则之塔的本源之力，平时连塔主都不敢轻易动用。\"法则审判·锁！\"她手腕一抖，锁链如灵蛇窜出，精准缠住幽瞳的四肢与脖颈。
幽瞳的血瞳终于闪过一丝意外。
他盯着缠在手腕的金链，突然笑出声：\"小丫头，你以为我敢闯塔，会不带'礼物'？\"黑雾中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心躺着一枚漆黑符文，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符文刚接触空气，周围所有法则能量突然疯狂涌动——金色锁链上的塔纹开始剥落，林雪的法袍光芒骤暗，连萧凌刚布下的时空领域都出现了龟裂。
\"是...法则吞噬符！\"林雪踉跄着扶住栏杆，嘴角溢出鲜血。
她能清晰感觉到塔内本源正被那符文抽走，像有人拿着吸管在吸她的命。\"他早就算到我会用审判术式...这符专门克制法则类攻击！\"
幽瞳的黑雾重新膨胀，血色锁链\"咔\"地崩断金链。
他活动着被勒红的手腕，血瞳里跳动着兴奋的光：\"现在，该我了。\"他指尖凝聚的法则能量比之前更盛，裹着冰原暴雪的冷意、沙漠沙暴的灼热，还有三年前地火的焦味——那是他用千万人命\"喂养\"出的法则武器。
萧凌把石锋推到身后。
挚友的铁刀不知何时回到他手中，刀身还沾着石锋的血。
他望着幽瞳掌心的光团，突然想起系统仓库最底层那张从未动过的卡牌。
那是三年前在极北冰原祭坛，从锁魂铃残片里抽出来的，系统提示只有一行猩红小字：[混沌契约：与法则同归于尽的赌局]。
\"你想要重塑天地？\"萧凌摸向腰间箭囊，指尖却绕过所有熟悉的卡牌，按在最深处的那抹混沌色上。
他能感觉到卡牌在发烫，像块烧红的炭，\"那我就用你最怕的方式...打碎你的野心。\"
\"老萧！\"石锋突然拽住他衣袖，\"这卡你说过副作用是...\"
\"闭嘴。\"萧凌打断他，手指重重划过卡牌边缘。
系统警报声在脑海里炸响：[警告！
混沌契约将抽取宿主当前全部精神力与70%生命力，失败则法则崩溃，宿主死亡。
是否确认？
]他望着幽瞳身后正在崩塌的法则之塔，望着林雪染血的法袍，望着石锋眼里的担忧，突然笑了：\"确认。\"
混沌色光芒瞬间炸亮。
那光不像任何已知法则，是纯粹的混乱与秩序的交织，像一锅煮沸的星河。
幽瞳的法则光团在接触到这光的瞬间就开始崩解，他的黑雾被撕成碎片，连血瞳都泛起惊恐：\"你...你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这不可能——\"
\"没有什么不可能。\"萧凌的声音在光中响起，带着某种决绝的温柔。
他能感觉到生命力正像沙子般从指缝流逝，眼前开始发黑，但他还是看清了幽瞳在光芒中扭曲的脸，听清了那声被爆炸淹没的嘶吼：\"卡牌之源...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什么...\"
光芒散尽时，幽瞳已倒在一片狼藉中。
他的七枚锁魂铃碎了三枚，黑雾几乎消散殆尽，血瞳里的疯狂淡了些，却仍带着诡异的笑意：\"现在...你知道了...卡牌之源...\"
萧凌单膝跪地，捂着胸口剧烈咳嗽。
他能尝到喉咙里的铁锈味，知道生命力正在流失，但他还是强迫自己抬头，死死盯着幽瞳的眼睛：\"什么是卡牌之源？\"
幽瞳的嘴角咧开，血顺着下巴滴在碎瓦上：\"等你...找到答案那天...就会明白...这场游戏...才刚刚开始...\"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突然化作黑雾，只留下半枚锁魂铃残片，在月光下泛着幽蓝的光。
石锋冲过来扶住萧凌，林雪也从回廊跃下，指尖凝聚着治疗法术。
但萧凌的目光始终停在那半枚残片上——上面隐约刻着几个小字，被血污覆盖，却足够让他瞳孔收缩。
\"卡牌...之源。\"他低声重复，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在暗影城的夜风里，掀起了新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