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刺骨的水泼在脸上，瓦莱莉雅猛地倒吸一口冷气，从昏迷中惊醒。
模糊的视野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双在昏暗烛光下闪烁着好奇金芒的竖瞳——是那个可怕的黑猫少女，正蹲在自己面前，歪着头打量她。
紧随而来的，是如同实质般笼罩全身的压迫感。
瓦莱莉雅艰难地转动僵硬的脖颈，目光越过妮克丝，落在了那个坐在阴影中的男人身上。
林德·特鲁克。他并没有穿着那身标志性的铠甲，只是一袭简单的深色便服，随意地靠在一张硬木椅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扶手。
那张年轻的脸上没有任何胜利者的骄狂，只有一种深潭般的平静，以及那双仿佛能洞穿灵魂的锐利眼眸，此刻正毫无温度地审视着她，如同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
恐惧瞬间攥紧了瓦莱莉雅的心脏，她下意识地想蜷缩身体，却发现自己的手脚被坚韧的牛筋绳牢牢捆缚在冰冷的椅子腿上，动弹不得。
湿透的斗篷紧贴着身体，带来刺骨的寒意，让她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阶下囚的屈辱和死亡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缠绕着她的脖颈。
“血之墓穴……”
林德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内响起，低沉而清晰，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瓦莱莉雅女士。真是…别开生面的会面方式。”
他的语气平淡无波，却让瓦莱莉雅感到一阵寒意。
瓦莱莉雅努力压下喉咙里的呜咽，强迫自己抬起头，迎上林德的目光。
她的声音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
“林…林德子爵…我…我投降…我愿意合作！我知道很多！关于‘源质’…关于‘灰烬使者’…关于奥克人！”
她语速极快，仿佛生怕慢了一秒就会失去价值。
“我是被迫的！影渊…他们控制了我！我是有价值的！”
林德没有立刻回应。
他缓缓站起身，踱步走到瓦莱莉雅面前。
阴影随着他的移动覆盖下来，让瓦莱莉雅感觉自己像被猛兽盯上的猎物。
妮克丝无声地退到一旁，像一道安静的影子。
“价值？”
林德停在瓦莱莉雅一步之外，微微俯身。
他的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刺入瓦莱莉雅惊慌失措的眼底。
“我当然知道你有价值。否则，你此刻已经和你那些同伴一样，化为飞灰了。”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但你的价值，需要由我来判定。而不是靠你苍白无力的辩解。”
他伸出手，没有触碰瓦莱莉雅，只是虚虚地悬停在她被水浸湿、凌乱贴在额前的发丝上方。
随着光环开启，事物的过去展露无疑。
解构光环的效果毋庸质疑。
林德很快就找到了不少有用的片段。
阴暗的地下溶洞，粘稠的紫色液体在石槽中翻涌，浸泡着扭曲蠕动的肉块…痛苦的嘶嚎…看起来像是一个实验室。
一个披着灰烬斗篷、看不清面目的身影，递来一个闪烁着紫光的晶体匣子…沙哑的低语：“…熔炉之心…核心…”
奥克营地里，那门狰狞巨炮的炮管上，清晰刻印着一个扭曲的、如同熔炉心脏般的符文标记！
普瑞斯审判长那闪耀着圣光的画像，被一柄滴血的匕首狠狠钉在墙上…旁边潦草地画着一个大大的叉
随后便是林德的画像，旁边更是标记着：“捕获或者毁灭。”
足够了。
林德收回了手，指尖残留着冰冷的精神力波动也迅速消散。
解构光环停止了运转。
这个男人，他刚才做了什么？！
瓦莱莉雅不知道眼前的男人做了什么，但是，看起来眼前的男人已经得到了她身上所有想要得到的东西。
她不相信，这不可能。
林德站直身体，居高临下地看着虚脱的瓦莱莉雅，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但眼底深处却多了一丝了然和冰冷的杀意。
“熔炉之心工坊的印记…原来如此。”
林德的声音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冰珠砸在瓦莱莉雅心上。
“奥克人那门炮的能量核心，果然是他们提供的。看来你们和‘灰烬使者’的买卖做得不小。”
瓦莱莉雅浑身一颤。
“至于我…”
林德微微眯起眼睛，目光锐利如刀，
“你们那位‘主上’，似乎对我特别感兴趣？真是…受宠若惊啊。”
瓦莱莉雅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最后的底牌，最深的秘密，竟然在对方轻描淡写的一触之下，就被赤裸裸地揭开了！
在这个男人面前，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拆开所有包装的玩偶，毫无秘密和尊严可言。
“很好。”
林德的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现在我们来进行下一个环节。”
他转身，走向房间角落的一张桌子，拿起一块干净的布巾擦了擦手，仿佛刚才只是接触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现在，让我们正式谈谈，我真正感兴趣的东西。”
林德坐回椅子，姿态放松了一些，但那双眼睛依旧牢牢锁定着瓦莱莉雅。
“你为什么会害怕她？”
林德瞟了一眼从影子之中缓缓浮起的猫娘。
这也是为什么瓦莱莉雅能活到现在的原因，要不是她对妮克丝的恐惧让林德起了好奇之心，现在的她应该已经躺在某个士兵挖的大坑之中了。
“什……什么？”
反而是瓦莱莉雅有些不可置信，毕竟比起她精心隐藏起来的秘密而言，这个问题反而有些……
林德的眼神打断了她的想念，她只得颤颤巍巍的说道：
“大……大人，您是说祂吗？”
“不然呢……？”
林德有些不耐烦，但也从她的话中听出了什么。
“你是说……【祂】？”
林德指着一旁不知所措的猫娘，妮克丝也有些茫然，琥珀色的眼睛眨了眨，不知道在想什么。
瓦莱莉雅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却依旧不敢直视眼前的少女。
“为什么这么说？”
林德少见的严肃起来，【祂】这个字眼不是简单的一个字，因为这代表涉及了神明，而且明确指向了神明。
瓦莱莉雅缩在椅子里，瑟瑟发抖的说道：
“因……为……”
“她是【祂】的一部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