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峰不等她发作,扭头便进了屋,门“咚”地一声关上,把满院的寒气和怒火都挡在了门外。
贾张氏抱着棒梗,咬牙切齿地盯着徐峰的屋门,眼神里充满了恶毒与不甘。
“峰子,你等着,咱们没完。”她低声咒骂着,像一条被踩到尾巴的毒蛇,眼中已然浮现下一步的阴谋。
而屋内的徐峰,却已重新坐回了椅上,重新闭上了眼。
今晚不过是个开始。
他知道。
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徐峰静静地坐在昏黄的灯光下,指尖还在无意识地敲着桌面,窗外的月光已悄然退去,黑夜的沉寂越发浓重。他脸上的神情平静得几乎近于冷漠,但眼底却藏着浓重的思索和一丝淡淡的讥讽。
贾张氏那双瞪得快掉出来的眼睛仿佛还在他眼前浮现,那凶狠而怨毒的眼神不止一次地在四合院中出现,但这一次,她咽不下这口气的模样,倒是让徐峰觉得有些……滑稽。
“还没完?”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自言自语道:“贾张氏,你不会真的觉得……能翻起什么风浪吧?”
他站起身,绕着屋子缓缓踱步,步伐从容,脑中却在飞速运转。
今晚棒梗那一手,绝对不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从柴房门缝的宽度,到铜丝的受力点,再到地砖藏匿点的位置,没有几年在四合院里摸爬滚打,是不可能一口气找到这么精确的路径的。
徐峰的眼神一点点沉了下去,最后化为一片深潭。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察觉贾张氏对他动了歪心思,可之前多是些鸡毛蒜皮的算计,顶多就是唠叨个没完,骂骂咧咧。可今晚,却是真真正正地动手了。
“她不再满足于嘴上的占便宜了。”徐峰沉声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从心底升起的冷意。
“想要我家白面?行啊,那就试试看,看你有没有命消化。”
他转头望向屋角那只扎口的白面袋,心中已有定计。
第二天一早,四合院里已经有几家开始忙碌了,锅灶叮当作响,孩子们在胡同里追逐嬉戏,空气中弥漫着炊烟的香气与人家的热闹。
然而,这些热闹,与徐峰毫无关系。
他照常地提着一桶冷水,在屋前泼了半圈,扫去昨夜留在地上的粉末痕迹,又仔细检查了绳索的结扣,铜丝的张力。确认无误后,他转身回了屋子,却并没有开始做饭,而是又拿出那袋“白面”。
实际上,那袋白面早已被他悄悄换成了细盐,外表与面粉无异,若不掂量分量或下锅,根本察觉不出。而真正的白面,此刻正安安稳稳地藏在床板下,包得严严实实。
“今晚,他们还会来。”徐峰几乎可以断定。
贾张氏的性子他再清楚不过,她不是那种吃了亏就肯罢休的人。昨晚的失败只会让她更急切、更歇斯底里。尤其是棒梗哭得那样惨,传出去她脸都丢尽了。
果不其然,刚过中午,院子里便传来几声低低的窃窃私语。
“你听说了没?棒梗昨晚差点瞎了,呛得都喘不过气来。”
“不是吧?谁干的?”
“还能是谁?徐峰呗,听说下了陷阱呢,专门对付贾家的。”
“哟,那贾张氏还不气疯了?这下怕是得跟徐峰死磕到底了。”
“那老太婆平时就惯着棒梗偷东西,这下吃了瘪,活该。”
徐峰听着这些议论,只是淡淡地一笑,没有任何表情。他从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院里这帮人,谁心里没点小算盘?今天说你坏话的,明天就能跟你称兄道弟,嘴脸翻得比书页还快。
他转过身,继续在厨房摆弄着锅碗瓢盆,装作什么也没听见。
到了傍晚,四合院的灯一盏盏亮了起来,夜色悄然袭来,又是一个沉沉的夜。
就在这个时候,徐峰故意把门虚掩着,透出一线橘黄的灯光,然后回到床上,盖好被子,闭上眼睛,却将听觉和嗅觉全都调动到极致。
夜风穿堂而过,夹带着淡淡的烟火气和一点点潮湿的冷意。
大约半个时辰后,一阵极轻的窸窣声响起,比昨晚还要小心翼翼。
徐峰眼皮不动,但呼吸骤然缓了一分。
那声音再次从柴房后墙传来,这一次,似乎是更熟练的人手操作,先是探了探绳索位置,又轻巧地绕开铜丝陷阱,一点点地靠近那袋“白面”。
果然。
这次不是棒梗,而是贾张氏本人。
她浑身包裹得严严实实,脚上穿着一双草鞋,外头又缠了两层黑布,连头发都藏在破旧的围巾里,活像一个深夜潜行的盗匪。她动作极其缓慢,眼神警觉地扫视四周,时不时停下脚步屏息听风。
“哼,果然是你。”徐峰在心中冷笑,悄悄从床底抽出一条麻绳。
就在贾张氏刚要抱起那袋“白面”时,她的手一触之下,脸色忽然一变。
“诶?这……怎么这么重?”她低声嘀咕,立刻打开袋口一瞧。
“白……白面?不对,这不是白面!”她伸手一摸,脸色大变,指间一撮入口,顿时咳得满地打滚。
“盐……是盐!”她瞪大眼,猛地抬头,然而此刻的夜色却无声地嘲笑她的愚蠢。
而徐峰,已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身后,手中那条结实的麻绳,已经绕过了她的胳膊。
“贾大娘,”徐峰声音低沉,“你要是再晚一秒,说不定我就得报警抓贼了。”
“你、你别乱来!我、我只是走错了屋……我找我孙子来着!”贾张氏吓得面无人色,嘴角都在颤抖。
“哦?你孙子是袋盐?”徐峰语气冷冽。
贾张氏嘴唇翕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今天你可以走,”徐峰缓缓松开绳子,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但下次,不是盐,也不是陷阱——是我。”
贾张氏腿一软,几乎跪在地上,颤巍巍地爬起身,连滚带爬地跑出柴房,脸上早已没了往日那股泼妇的骄横。
徐峰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目光幽深,像一口封尘已久的古井,表面无波,实则底下波涛翻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