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是普通的粉末,而是他用煤灰混合桂皮、胡椒、蒜泥干粉以及一种特制的酵母研磨的。闻不出味道,却极其粘脚,一旦有人踩过,便会在鞋底留下极浅的痕迹,用肉眼难辨,但只要一过灰尘地面,便能显出一连串特殊脚印。
“你们不是喜欢在黑夜里摸索么?”徐峰冷笑着自语,“那我就让你们自己露出原形。”
布完这一层,他拎着水桶若无其事地走回院子,刚好碰到贾张氏从另一边晃晃悠悠地走来,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假慈祥。
“哟,徐峰啊,天还没亮透呢你就忙开了,可真是勤快。”
徐峰掂了掂水桶,笑得意味深长:“老东西多,虫也多,不早点处理,怕是明儿就得换粮仓。”
贾张氏一怔,脸色变了变,但又强挤出笑来:“哎呀,你就是太小心了。这仓库不是一直都你看着吗,能出啥岔子?”
“就是怕有人心大,动了不该动的念头。”徐峰淡淡地说完,拐身就走,留下一阵沉默的风,在她耳边划出冰冷的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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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风大了些。仓库的屋瓦时不时“咯吱”作响,仿佛有不安的兽在其间徘徊。
徐峰躺在床上,闭着眼,呼吸平稳。但他脑子里却清醒得很。他没有点灯,而是在屋里留了一根极细的荧光线,从墙角引至床头,隐秘得极致。
这根线的另一端连着一根轻如羽毛的铜铃,埋在仓库门的最上沿,只要有人拉开门,不管动作多轻,铃铛就会微颤,牵动荧光线。
“来吧,让我看看你们今晚能玩出什么花样。”
时间慢慢过去,夜深如墨。
“叮——”
轻不可闻的一声响起,徐峰睁开眼,眸中一丝寒意骤然爆闪。他翻身起床,轻手轻脚地穿上黑布鞋,披了件棉衣,提着装有夜视灯的铁筒,迅速从后门绕出。
他不从正道进仓,而是绕到东侧的狗洞边,那儿有他提前打开的一扇木板门。
他缓缓探头而入,早已适应黑暗的双眼迅速捕捉到了目标。
仓库里,一道模糊的黑影正弯腰扒拉着麻袋,一只手还举着小电筒,极有经验地翻找着面袋的位置。那动作既熟练又谨慎,显然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徐峰将手探进衣袋,摸出一颗弹珠大小的玻璃球,在手心中轻轻一捏,“啪”地一声,轻响在夜中炸裂开来。
黑影顿时惊慌失措,转身就跑,但刚踏出几步,就被地上的灰尘粘住了脚底,一连串浅灰色印记暴露了行踪。徐峰手起一甩,那根细绳早就绑在另一端的仓门上,门“哐当”一声自动落锁。
“跑得了吗你?”他冷笑一声,打开夜视灯,一束冷光直射黑影。
光柱下,那人惊惶地举起手臂,遮住脸,然而已经晚了。
“李福泉。”徐峰的声音冷得像冬夜的霜,“你真是越来越胆大了,连夜里都敢来偷?”
“我、我不是偷……”李福泉语气哆嗦,眼中满是惊惶,“我、我是来看一眼,看看有没有虫子,你那面不是有问题吗,我好心来帮……”
“你是怕我今晚不在,想毁尸灭迹吧?”徐峰一步步靠近,声音一寸寸压低。
“徐哥,听我解释,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李福泉慌忙后退,整个人几乎贴到了货架上。
“行。”徐峰点点头,猛地一拳砸在他旁边的木柱上,力道之大,让李福泉脸色瞬间煞白,“那你现在跟我解释,这封信是谁写的。”
他从衣袋里抽出那张泛黄的信纸,啪地一声摊在对方面前。
李福泉一眼看见那张纸,顿时面如死灰:“我、我不知道……”
“你撒谎的声音真难听。”徐峰一把掐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起,“要不,我现在就把你塞进这麻袋里,明早抬去厂里让所有人看看,你干了些什么。”
李福泉被吓得腿软,眼泪都冒出来:“别,徐哥,我说,我全说!是贾张氏找我的,她、她说只要我配合,她就能让我接手你的位置,还说只要毁了那批白面……”
徐峰站在自家西屋门口,手里还握着昨晚整理好的工具包。他是机械厂的高级钳工,年纪不过三十出头,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一双眼睛透着沉稳中带着锋利。他住在这四合院里已经有两年,和院里人虽算不得多亲密,但也算点头之交。对于院中那些或明或暗的小心思,他看得透,却不说破。
今儿个原本是个平常日子,要不是那一桶泼出的水,这一日的风波本不该起。
“哎呀我的妈呀!”贾张氏那一嗓子如破锣般炸开,惊得院里几只麻雀扑棱棱地飞上房梁。
徐峰闻声抬头,眉头微皱,脚步一挪,便朝东屋走去。只见贾张氏身穿一件洗得发白的青布衣裳,头发乱蓬蓬地扎在脑后,手里拎着一只木桶,桶里还剩点带着面粉絮的水渍。她站在何雨柱的门口,一脸的怒火与尴尬交织,看模样刚才是失手把那桶水泼到了不该泼的地方。
“你看看你看看!”屋里传来何雨柱的吼声,紧接着,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他身上还围着围裙,脸上沾着几粒未擦净的面粉,眼神里透着怒火。
“你是想谋财害命啊?我这刚揉好的面,全湿透了!这不是浪费粮食吗!”他说着一脚踏出门,双眼喷火似地盯着贾张氏。
“我、我不是故意的。”贾张氏嘴角一抽,一时不知是要哭还是要吵,“我这是给我家小当家洗衣裳呢,谁知道你把那袋面粉放门口,我这水才一泼……你说你也不提前吱一声!”
“吱?你是猪吱的那种吱吧?贾张氏你这是强词夺理!”何雨柱也不含糊,平日里是个热心肠的人,可这人一旦动了气,那火气上来也挺唬人的。
“你怎么说话呢你!”贾张氏脸上的横肉一抖,嗓子眼立马提高了八度,“你一个大老爷们,也就敢吼我这老婆子,没良心的东西!你要是个男人,你冲那些欺负我家秦淮茹的去!你冲我一个寡妇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