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着,一把抓起门边的扫帚,朝着地上啪地一下砸去,那动静震得围观的几个大人小孩都微微一哆嗦。
许大茂躲得远,悄悄退到了墙根边,瞪了徐峰一眼,低声骂道:“你这小子,真不是个玩意儿!我昨晚都说别碰太狠,你倒好,把主板都给烧了!”
徐峰轻轻耸耸肩,一脸无辜,“你也没拦我啊。再说了,你不是嫌吵嘛,现在安静了。”
“安静个屁!”许大茂低声咬牙,“她这会儿一闹,咱俩一个都跑不了!”
“跑什么,又没证据。”徐峰轻描淡写,目光却始终游离在院子中每一张脸上,试图寻找下一波混乱的起点。
聋老太太又从屋里探出半个脑袋,一脸懵地看着满院子的人,“哎?怎么又烧了?刚刚不是好了吗?我还没听完那谁谁谁说完台词呢!”
贾张氏猛地转身,一指老太太,“都怪你那聋耳子!放得跟唱戏台似的响,你说你图个啥?我这电视是活的?还是你要拿去卖了?你说你一个老婆子看啥戏,听啥广播?都不嫌吵!”
老太太一听不高兴了,嘴里嚷嚷:“我活着咋了?我聋你能治?你家电视又不是金子做的,我听个戏你能死啊?你怎么不骂那天敲锅盖的?你就盯着我一个老太太欺负!”
“我……”贾张氏气得一拍大腿,嗓子抖着喊道,“我欺负你?你天天把耳机插电视上,跟鬼叫似的,你说你听见了吗?你听见你还放那么大声?你是不是疯了你!”
徐峰听着,嘴角不动声色地扬起一点点冷笑。局势,就该是这样互相撕咬的模样,谁也说不清是非,谁也不愿认错,所有人的情绪像酵母似的越发越膨胀,整个院子,就像个快被撑破的坛子,谁动一下,裂缝就可能蔓延成崩塌。
这时,棒梗蹭地一下从贾家屋里钻出来,手里拿着一根细长的铁丝和一把锤子,眼神里满是兴奋,“奶,我帮你修,我看着人修电视好几次了,不就一根线的事儿嘛!”
“你给我放下!”贾张氏像见了鬼似的,一把抢过铁丝,劈头盖脸就是一通骂,“你要真敢动,我下半辈子就得靠听你把我家电视砸没的故事活着了!”
“我不就是想帮帮忙嘛……”棒梗不服地撇撇嘴。
“你要是能修,你就别上学了,去电器厂当工人去!”贾张氏骂完又朝院子里怒视一圈,眼神冷得像晚秋的井水,“看什么看?都滚回去!你们谁出五十块帮我修,我现在就请你吃晚饭!谁能把电视修好,我认他当亲戚!”
院子里没人说话,鸦雀无声。
秦淮茹皱着眉头,走过去扶着她小声劝道:“大娘,您别急,这玩意儿咱又不懂,还是请个真正的修电视师傅吧。再这样吵下去,邻里之间都没脸相见了。”
“我还要脸?我儿子都死了,我要那脸干嘛!”贾张氏哭腔都冒了出来,整个人像一块被水泡过的烂木头,软塌塌地靠在门口。
许大茂觉得气氛有些不妙,刚想说点什么,突然徐峰一拍手,“我看啊,不如让许大茂负责点维修费。你们想啊,这电视坏之前,是不是他动过?就算没碰到线路,他在旁边晃也可能干扰了电磁场。”
“电磁场?”院子里好几个人愣了愣。
“你别瞎说!”许大茂跳脚了,“什么电磁场,我又不是雷达站!”
“你不是啊,可你天天在这四合院里扯线走电,你那一屋子电扇插座灯泡的,我都怀疑你那屋能不能起飞。”徐峰语气不急不慢,带着种极具迷惑性的调侃。
“你要是真有良心,现在就把电视抬去修!”贾张氏也跟着喊,“你要不修,我明儿一早就去你单位门口蹲着,天天喊你是电视杀手!”
“你!”许大茂气得胡子都歪了,瞪着徐峰,“你是不是故意的!你明明自己也动了,现在倒装清白人?”
徐峰摊开手,脸上挂着三分无辜七分笑意,“我?我那天连屋都没出,连电视在哪个角我都没看清。你可别乱咬人。”
人群哗然,谁都看得出,徐峰这是在借刀杀人,刀还磨得特别亮。
这时候,小院里飘来一阵饭香,是隔壁张婶炖的腊肉味。可这香味,在混乱的空气中反倒像是某种讽刺,显得这满院子的怒气更加鲜明刺鼻。
徐峰轻轻地靠回自家门槛,坐下,点了支烟,眼神落在贾张氏家破烂的门框上。他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
他打算找个机会,去许大茂屋里“借”点工具,顺带在他那电路箱上动点手脚,让那屋子三天两头跳闸。再把这事悄悄“透露”给贾张氏,她那嘴碎的功夫,绝不会放过再找他算账的机会。
而到时候,他徐峰呢?
只要站得够远,笑得够真,就能继续当这个四合院里最“无辜”的人……
屋外的天色渐沉,阴影如潮水般悄然蔓延到四合院的每一角落,空气中弥漫着闷雷欲来的沉压气息。徐峰坐在门槛上,烟头已经燃尽,指间的余烬在风中飘散。他站起身,拍拍裤腿上的灰尘,慢慢走向许大茂家的屋门。
他的脚步刻意放轻,甚至连落地的皮鞋声都被他压得细若蚊吟。他不紧不慢地走到许大茂门前,敲了三下,语气带着点寻常人家邻里之间的平和:“大茂,借你点工具,拧螺丝那种。”
屋里一阵嘈杂,接着就是许大茂烦躁的应声:“徐峰?你这点破事不能晚点?正做饭呢,锅都冒烟了!”
“就拿一下,拧根钉子。”徐峰语调依旧温和,“借下电笔和改锥,马上还你。”
许大茂嘴上骂骂咧咧,门却还是开了,他皱着眉,一边把工具箱从柜角拖出来,一边念叨:“你这人哪,平常老神秘了,我都不知道你家啥样,现在还学会修东西了?你不是一向手干净不沾灰么?”
“学嘛,人活着不就得不断试?”徐峰微微一笑,眼神却像鹰一般在屋里扫视着。他注意到许大茂家的电路箱就在后墙靠近窗户的位置,盖子是那种老式的塑料罩,已经发黄,边角磨损得很严重,仿佛轻轻一拨就能掀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