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心脏的灼痛像岩浆在血管里奔涌,莉娅低头时,看见胸口的皮肤正透出蛛网般的金光,与羽毛笔的环形纹路形成呼应。镜中那些染血的“自己”突然停下动作,齐刷刷地转向她,嘴唇开合间竟传出与她相同的声音:“这就是你的宿命。”
“不是的!”莉娅猛地按住心脏,指尖触到一片滚烫的液体——金色血液正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混沌地面上,竟绽开一朵朵透明的花。那些花朵里浮现出画面:前代破译者握着羽毛笔倒下时,眼中不是绝望,而是释然;老者将典籍放上书架时,悄悄在扉页画下藤蔓花纹。
“原来每一代都在留下线索。”阿瑶的藤蔓突然发出清脆的响声,青色花朵纷纷转向那些透明的花,花瓣上的自然符文开始流转,“你的血液在唤醒被封印的记忆!”她话音未落,手腕的黑色花苞突然发出凄厉的尖叫,化作灰烬飘落。
为首的黑袍人见状,左眼的黑洞剧烈收缩:“不可能!叙事枷锁从无破绽!”他挥起青铜笔,墨色光束如暴雨般射向那些透明的花,却在接触的瞬间被金光蒸发。更诡异的是,光束消散的地方,竟传来无数细碎的说话声。
莉娅侧耳细听,那些声音里有惊叹,有质疑,还有愤怒——是各个世界的生灵在议论镜中的画面。“他们开始怀疑了。”她眼中燃起光,金色心脏的跳动越来越响,仿佛在与无数个世界产生共振,“谎言最怕的,是有人敢说‘这不是真的’。”
另外两名黑袍人突然跪倒在地,手中的青铜笔开始崩裂。他们兜帽下的脸正在融化,露出的皮肤竟与镜中某些世界的普通人一模一样。“我们……本是守护者。”其中一人艰难地开口,声音里满是痛苦,“是青铜笔吞噬了我们的记忆,让我们相信破译者必须被毁灭。”
“记忆是叙事的根基。”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他的身影清晰了许多,手中捧着半块破碎的镜片,“当你们开始质疑被灌输的‘真相’,枷锁就会出现裂痕。”他将镜片抛向莉娅,“这是第一代破译者留下的镜子残片,能照出叙事背后的操纵者。”
镜片在空中划过金色弧线,莉娅伸手接住的刹那,镜中突然映出黑袍人左眼的黑洞深处——那里悬浮着一本残破的黑色书籍,封面上没有文字,只有无数只蠕动的眼睛。“那是……”她瞳孔骤缩,“真正的终焉之书?”
“不,是‘叙事源核’。”老者的声音带着沉重,“黑袍人只是它的傀儡。这本源核记录着所有世界的初始叙事,而它的作者,是渴望掌控一切的古老存在。”
为首的黑袍人突然癫狂地大笑起来,左眼的黑洞彻底吞噬了半张脸:“就算你们知道了又如何?源核已经开始吸收破译者的心脏之力,很快就能完成终极叙事!”他猛地撕开黑袍,胸口竟嵌着一块青铜色的心脏,表面刻满与青铜笔相同的符文。
阿瑶的藤蔓突然缠绕住莉娅的手腕,青色光芒与金色血液融合,顺着羽毛笔流遍全身:“自然从不需要‘叙事’来定义。”她看向那些仍在争论的世界画面,“就像种子破土,从不在乎别人说它该长成花还是树。”
莉娅突然明白该做什么。她举起羽毛笔,将金色血液尽数注入笔杆,环形纹路亮起时,所有透明的花都化作星屑汇入笔尖。“如果叙事能被改写,那我们就创造新的叙事!”她迎着黑袍人的墨色光束冲去,笔尖的星屑在半空组成一句话——“每个生命都有权书写自己的结局”。
这句话穿透镜子的瞬间,所有世界的画面都静止了。紧接着,无数道不同颜色的光芒从镜中涌出,有的是火焰的红,有的是海水的蓝,有的是草木的绿——那是各个世界生灵的意志在回应。这些光芒汇聚成洪流,撞向黑袍人胸口的青铜心脏。
“不——!”黑袍人发出绝望的嘶吼,青铜心脏开始龟裂,叙事源核的眼睛纷纷炸裂。当最后一道光芒穿透他的身体时,混沌空间突然剧烈震动,老者书房的书架重新变得整齐,那些消散的书籍正从虚空中归来。
莉娅扶住脱力的阿瑶,看着镜中那些开始重构的世界画面,金色心脏的灼痛渐渐平息。但她知道事情还没结束——在那些归来的书籍中,有一本封面空白的书正在自动翻动,最后停留在写着“终章”的页面,而页脚处,藏着一个与叙事源核相同的眼睛符号。
“真正的终焉之书,原来在这里。”莉娅握紧羽毛笔,笔尖的星屑闪烁不定,“看来,我们还要写最后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