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渊夺草
极寒之地冰渊,是三界中公认的绝地之一。这里常年被厚重的冰层覆盖,天地间的灵气被极致的寒冷冻结成可见的冰晶,悬浮在半空,折射着从冰缝中透入的微弱天光,散发出幽蓝而诡谲的光芒。
姬凝霜立于冰渊边缘,素白的裙摆在凛冽的寒风中微微飘动,却不见丝毫褶皱。她抬手拂过鬓边被风吹乱的发丝,指尖萦绕的淡粉色仙力瞬间驱散了试图靠近的寒气。身后,瑶池仙众列成整齐的队伍,她们身着统一的淡青色仙袍,袍角绣着精致的瑶池莲花纹样,此刻却都面色凝重地望着前方那片被白雾笼罩的冰原。
“此地寒气已至冰点,寻常仙力触之即溃,”姬凝霜的声音清冽如冰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以莲华仙罩护体,随我入渊。”
话音未落,她周身已绽放出层层叠叠的粉色莲花虚影,莲花旋转间释放出温润的仙光,在她身外形成一道半透明的防护罩。瑶池仙众纷纷效仿,一时间数十道莲花仙罩在冰渊边缘亮起,如同在纯白冰原上绽放的朵朵睡莲。
踏入冰渊的刹那,刺骨的寒意便如无数细针般扎向仙罩。姬凝霜能清晰地看到,防护罩表面凝结出细密的白霜,那些白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厚,仿佛要将仙罩彻底冰封。她眉头微蹙,左手掐诀,口中低吟:“瑶池灵韵,破寒而立。”
粉色仙光骤然强盛,莲花虚影转速加快,表面的白霜瞬间消融,化作缕缕白雾蒸腾而起。她引领着队伍向冰渊深处走去,脚下的冰层发出细微的碎裂声,每一步落下,都有淡淡的粉色仙纹在冰面蔓延,将周围的寒气暂时逼退。
冰渊内部比外界更加诡异。高耸的冰柱如利剑般直插天际,冰柱表面布满天然形成的纹路,细看之下竟似无数痛苦挣扎的人影。偶尔有冰棱从头顶坠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溅起的冰屑带着足以冻结仙魂的寒气。
“仙子,前方有冰雾屏障!”一名仙众忽然喊道。
姬凝霜抬眼望去,只见前方百米处出现一道厚实的白色雾墙,雾气翻滚间隐约能看到冰蓝色的流光,显然蕴含着极强的冻绝之力。她沉吟片刻,右手轻挥,一柄通体莹白的长剑出现在手中,剑身上雕刻着瑶池特有的云水纹——这是她的本命仙剑“凝霜剑”。
“列阵,以莲心火破之。”
瑶池仙众迅速变换阵型,呈六角形将姬凝霜围在中央。她们同时掐动法诀,仙罩中的粉色莲花虚影逐渐染上一层金色,丝丝缕缕的金色火焰从莲花中心升起,虽不炽热,却带着一种能消融万物的纯净之力。
“起!”姬凝霜轻喝一声,凝霜剑划破长空,一道粉色剑气直刺雾墙。与此同时,六角阵中的仙众齐齐推出手掌,六道金色火焰汇成一道火龙,紧随剑气冲向前方。
剑气撞入雾墙,发出刺耳的嘶鸣,雾气剧烈翻腾,瞬间凝结成一块巨大的冰坨。但下一秒,金色火龙便已赶到,冰坨在火焰中迅速融化,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
“速过!”姬凝霜率先穿过缺口,身后的仙众鱼贯而入。就在最后一名仙众通过时,缺口处的雾气再次合拢,若慢上半分,便会被彻底封在雾墙另一侧。
如此走走停停,不知过了多久,冰渊深处终于出现一抹异样的色彩。在一片纯白的冰谷中央,一株通体碧绿的仙草正安静地生长在冰台之上,仙草叶片呈心形,顶端凝结着一滴晶莹的露珠,散发着与周围寒气截然不同的清冷气息——正是她们此行的目标,冰心仙草。
“找到了!”一名年轻仙众难掩激动,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姬凝霜却未放松警惕,她能感觉到,冰谷中弥漫的寒气虽然稀薄,却比之前遇到的任何一处都更加精纯。她握紧凝霜剑,沉声道:“戒备,此处必有守护。”
话音刚落,冰谷四周的冰层突然炸裂,无数冰棱如箭矢般射向众人。瑶池仙众反应迅速,仙罩瞬间加厚,将冰棱尽数挡下。但还没等她们喘息,一道冰蓝色的身影便从冰台后方的冰洞中窜出,停在冰心仙草前方。
那是一只形似雪豹的神兽,体长约三丈,浑身覆盖着冰晶般的毛发,双眼是纯粹的冰蓝色,身后拖着九条毛茸茸的尾巴,每一条尾巴末端都凝结着一枚菱形冰晶。它甫一现身,冰谷中的温度便骤降数倍,连瑶池仙众的仙罩都开始出现结冰的迹象。
“是冰灵神兽!”有见识广博的仙众惊呼出声。
冰灵神兽没有发出任何咆哮,只是用冰冷的眼神扫视着闯入者,下一秒,它身形一晃,化作一道冰蓝色的闪电,直扑离冰台最近的一名仙众。
“小心!”姬凝霜挥剑拦截,粉色剑气与冰灵神兽的利爪碰撞,发出金铁交鸣之声。那名仙众虽逃过一劫,仙罩却被神兽爪风扫中,表面瞬间布满裂纹,一口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结莲华阵!”姬凝霜当机立断。
瑶池仙众迅速调整阵型,数十道仙力相互连接,形成一朵巨大的粉色莲花虚影,将冰灵神兽围困在中央。莲花虚影缓缓旋转,释放出柔和却坚韧的仙力,试图限制神兽的行动。
然而冰灵神兽的速度实在太快,它在莲华阵中左冲右突,身影快得只留下一道道残影。同时,它九条尾巴上的冰晶闪烁,无数冰锥、冰箭从四面八方射向莲华阵,阵壁上不断泛起涟漪,显然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集中火力攻击它的尾巴!”姬凝霜发现,每当冰灵神兽操控冰雪之力时,尾巴上的冰晶便会发出强烈的光芒。她挥舞凝霜剑,一道凝聚了十成仙力的粉色剑气直斩神兽最外侧的一条尾巴。
冰灵神兽似乎察觉到危险,尾巴一甩,冰晶射出一道冰蓝色光束与剑气相撞。两者抵消的瞬间产生强大的冲击波,莲华阵剧烈晃动,好几名仙众被震得气血翻涌,脸色苍白。
就在这时,冰灵神兽抓住阵法的破绽,猛地加速撞向阵壁。只听“咔嚓”一声脆响,莲华阵出现一道裂缝,两名仙众被裂缝中泄出的寒气扫中,瞬间被冻结成冰雕,从阵型中摔落。
“青薇!”姬凝霜目眦欲裂,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冰渊的寒气本就消耗着众仙的仙力,再这样耗下去,不等拿到冰心仙草,众人便会全军覆没。
她深吸一口气,周身仙力开始急速运转,凝霜剑上的粉色光芒越来越盛,甚至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诸位姐妹,助我施展瑶池秘法——九天莲落!”
剩余的仙众对视一眼,眼中闪过决绝之色。她们同时将自身仙力毫无保留地输送给姬凝霜,粉色莲花虚影再次亮起,这一次却不再是防御,而是将所有力量凝聚成一点,注入凝霜剑中。
姬凝霜的长发无风自动,眉心浮现出一朵金色的莲花印记。她双手握剑,缓缓举过头顶,剑尖凝聚出一颗不断旋转的粉色光球,光球周围环绕着无数细小的莲花虚影。
“以我仙元,引莲落九天!”
光球骤然射出,在空中分裂成成千上万朵粉色莲花,如同一场盛大的花雨,朝着冰灵神兽落下。每一朵莲花都带着净化万物的力量,所过之处,冰灵神兽操控的冰雪之力尽数消融。
冰灵神兽感受到致命的威胁,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九条尾巴全部竖起,冰晶同时爆发出刺眼的光芒。它将全身力量凝聚成一道冰蓝色的护盾,试图抵挡莲雨的攻击。
莲花与护盾碰撞的瞬间,整个冰谷都陷入一片耀眼的光芒之中。寒气与仙力剧烈对冲,冰层不断炸裂又冻结。姬凝霜咬紧牙关,持续输送仙力,她能感觉到仙众们的力量正在快速流失,不少人已经摇摇欲坠。
终于,在一声清脆的碎裂声中,冰蓝色护盾被无数莲花冲破。冰灵神兽发出一声悲鸣,身上的冰晶毛发开始寸寸碎裂,九条尾巴有六条被莲雨击中,无力地垂落下来。
它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冰心仙草,又看了一眼满脸疲惫却眼神坚定的姬凝霜,眼中闪过一丝不甘,最终化作一道冰蓝色的流光,钻进冰洞深处消失不见。
危机解除,莲华阵瞬间散去,瑶池仙众纷纷跌坐在地,大口喘着气。除了被冻成冰雕的两人,还有七八人受伤不轻,仙力几乎耗尽。
姬凝霜强撑着走到冰台前,小心翼翼地摘下冰心仙草。仙草离开冰台的刹那,冰谷开始剧烈震动,显然是冰灵神兽的离开导致了冰渊内部的平衡被打破。
“我们快走!”她将冰心仙草收入玉盒,转身扶起身边一名受伤的仙众,“带上受伤的姐妹,随我原路返回!”
回程的路比来时更加艰难,失去了完整的阵型,众人只能依靠自身残存的仙力抵御寒气。姬凝霜将大部分仙力分给受伤的仙众,自己的仙罩几次险些被寒气攻破。
当她们终于走出冰渊,看到外面熟悉的阳光时,所有人都瘫倒在地,再也支撑不住。姬凝霜看着手中的玉盒,又看了看身边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姐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冰心仙草到手了,可这场胜利,代价实在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