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非白清楚的记得,顾沅甫这一招,明明小时候就用过。
那时候,周非白去乐悠家玩。爷爷突然有急事要叫他走。
那时,谢子安正在给安明德的博古架做清洁。
周非白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接着他手里拿着的古董瓷瓶就摔在了地上。
当时家里大人都不在,只有他们三个。
谢子安看到瓶子碎了,赶紧蹲下去捡。
乐悠连看都没看那个瓶子,就拿起谢子安的手左看右看,“别捡了,小心划到手。”
“这是爸爸最喜欢的古董。”谢子安意味深长的看了周非白一眼。
谢子安是在怪周非白碰了他,才脱手摔了瓶子。
周非白虽然是当事人,可他也不是很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那瓶子周非白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谢子安就算跟他不对付,也不会没轻没重的把这个宝贝摔了。
周非白理所应当的认为,肯定是自己的问题。
他非常坦然的承认了错误,“是我的问题,我去和安叔叔解释。”
安乐悠检查了一会儿,发现谢子安的手没问题,这才看了看地上的碎片。
“这个的确是爸爸最喜欢的一件……”安乐悠有点头疼怎么和安明德交代。
这时候周非白的电话响了,是爷爷的司机在楼下催了。
“乐悠,我必须走了。古董的事,我一定给叔叔一个交代。”周非白说道。
乐悠抬头,“不用了……”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谢子安“嘶”的一声,手被碎片划破,鲜血瞬间滴滴答答的流了下来。
“哎呀!不是说了不让你捡!”乐悠有点着急的说道,“你们谁都不用管,这件事我去和爸爸交代!”
谢子安抿着唇,头垂得很低,“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为难了。”
他那副自责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再责怪他。
就算是周非白也没打算怪谢子安。他只想着回家找一件更值钱的宝贝送过来讨好一下安明德。
安明德原本就不太同意周非白和安乐悠的娃娃亲。
那时候安乐悠的爷爷还没有失势,安家的势力之大,并不需要她去搞什么联姻来巩固地位。
而且,安明德太宠乐悠了,他认为这辈子在他的庇护下,乐悠只要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就好。
以后找什么样的老公,一定是她自己说了算。
不管她选谁,安明德都有的是手段让那个未来的女婿对乐悠从一而终。
所以,自从看出来安乐悠对周非白只有兄妹之情,他就对娃娃亲这件事不太上心了。
后来,即使周非白赔了一件更值钱的东西,安明德也对他不再像原来那样热情。
一件古董而已,安明德根本不在乎,但这刚好可以让他借题发挥。
周非白那个时候真的以为,是自己的问题导致了谢子安没拿稳。
现在想来,那时候谢子安绝对也是装的。
他冷冷的哼了一声,顾沅甫这家伙,果然从小就心机深重。
苏恒不知道两人之间涌动的暗流,她有点恍惚,为什么这句话,她很久以前好像听一个人说过。
那人是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也是怯怯的蹲在她面前,那表情生怕被她遗弃。
不过堂堂顾沅甫,像个小狗一样看着她。
她真想不出来,这个样子的顾沅甫,有哪个女人能够拒绝。
她一边安慰着,“好了,我没有不管你。”一边弯腰双臂穿过顾沅甫的胳膊,抱着他起来。
顾沅甫顺势带着她起身,站稳后还趴在她的肩上,搂着她的腰不肯放手。
她问道:“你的脚怎么样?疼吗?”
顾沅甫哼唧着说,“要是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就不疼了——”
“我们去秘密基地埋一颗时间胶囊吧。”
[我们去秘密基地埋一颗时间胶囊吧。]
顾沅甫的声音在苏恒的脑海中,与那个少年的声音慢慢同频。
苏恒惊讶的抬眼看过去,眼前的男人,与少年的脸渐渐重合。
顾沅甫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忐忑的。
这句话,和他小时候说的一模一样。
其实他不应该去勾起她的回忆,可是他太渴望苏恒能想起他了。
渴望到失去理智,这句话就脱口而出。
果然,苏恒在短暂的愣神后,身子突然晃了晃,顾沅甫赶紧把她抱在怀里。
周非白在一旁说道:“顾沅甫!你要做什么?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周非白说的没错,苏恒想起从前,对顾家、季家没有任何好处。
对她来说,也是一件极为痛苦的事情。
尤其对顾沅甫来说,两人还能不能正常相处都难说。
可他怎么甘心,他的乐悠就这么忘了他。
青梅竹马的光阴,这一生都无法割舍的幸福际遇。
苏恒头痛欲裂,她无意识的抓住顾沅甫腰侧的衣襟,额头抵着他的胸膛,艰难的喘息。
嘴里不知在呢喃着什么,声音小到无法听清。
顾沅甫低头问道:“你在说什么?”
“头疼……”
看着苏恒这么痛苦,顾沅甫后悔极了。
他抬起手揉着她太阳穴,“刚才是我的错,对不起,宝宝。”
苏恒失神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她抬手,颤抖着想要去摸他的脸,手上却好像没有力气。
顾沅甫捉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轻轻蹭着。
周非白看到这一幕,心里难过极了。
为什么让他遇到顾沅甫这样的对手?可他有什么办法呢?从一开始就输了,他出现的太迟了。
苏恒的眼前,那张少年的脸越来越清晰,她终于想起来他的名字。
她缓缓叫出了那个躲在她脑海深处很多年的名字,让在场的两人都惊到了——
“谢子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