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顾爷爷做的?”安乐悠坐在轿车后座,转身问安明德。
“乐悠,这件事你不要参与,爸爸会帮妈妈报仇的。”安明德了解女儿的性格,如果知道了真相,她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去。
安家突然失事,目前没人能保的了她。
“是不是季泰州?”安乐悠直接说出了这个名字,让安明德表情一滞。
他没想到乐悠居然能猜到。
“看来是了。”安乐悠咬牙切齿,“爸,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她知道爸爸有多爱妈妈,他要回去处理好一切,把妈妈的后事办好,把她托付出去。
然后,他就会独自去解决这件事。他绝对没想过活着回来。
“你不能去!我已经没有妈妈了,不能再没有你!”
“爸,报仇不急于一时,我们应该从长计议。”
14岁的安乐悠能说出这样的话,安明德是完全没料到的。
他很欣慰:“我们乐悠长大了。”
“你记住,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要好好活下去。”他顿了顿,“我知道,你和子安青梅竹马……”
“但是,爸爸希望你今后能离开他,离他越远越好。”
“为什么?”
“如果还没有陷得太深,乐悠,我希望以后你们不要在一起。”
“到底为什么?”
“和他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的。”他不想说,他知道乐悠心里有多喜欢谢子安。
也知道谢子安有多在意乐悠。
谢子安是个好孩子,他真的把他当未来的女婿在培养。
可是,他这次回京城才得知谢子安的真实身份。
如果他能一直瞒下去,他当然希望两个孩子能顺其自然的走到一起。
可是,纸是包不住火的,早晚有一天,乐悠知道真相,谢子安一家和她的血海深仇。
情到深时再分开,那时两人已经连着血肉和筋骨。
分开,就是彻骨之痛。
不分开,她该如何自处?
现在开始远远离开,对乐悠来说,算是伤害最小的时候。
“爸,你说明白……”
然而安明德还没来得及说明白,他们就感到了一阵强烈的撞击。
安明德只来得及将乐悠护在身下。
那一阵撞击后,乐悠的意识就开始模糊。
她只记得爸爸对她说,“不要报仇,要好好活下去。”
她还记得那天,从天而降的,除了漫天飞舞的雪花,还有一滴一滴温热的血。
在苏恒的梦中,她终于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也终于知道了,那个抱着她从车里出来的就是爸爸。
她被苏华半拖半抱的逃走的时候,她还模糊的看到,爸爸满是鲜血的脸上,唇边有一抹释然的笑容。
那个笑容代表的含义,也许是终于解脱了,能去找妻子了,也许是在死之前把女儿托付出去了。
安乐悠在昏迷前的最后一刻,被苏华藏在路边的树丛,看到了几个人走了过来,检查了他们一家三口和司机的尸体。
确认无误,才扬长而去。
苏恒在睡梦中,时而皱眉时而流泪,有时不知道梦见了什么,也会露出一点微笑。
顾沅甫焦急万分,可他做不了任何事。
医生说了,不能强行叫醒她。
他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这段时间,他不允许任何人打扰他们,周非白也进不了病房。
顾沅甫躺在旁边,把苏恒抱进怀里,“醒来吧,宝宝,你想让我怎么偿还都可以。”
十四年缺失的记忆,在苏恒的梦中,走马灯一样重来了一遍。
梦境与现实的时间流逝也许不同,等她终于缓缓张开眼睛的时候,她不知道自己只是昏睡了三天而已。
她觉得好像过了十几年那么长。
病房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躺了几天她浑身无力,艰难的起身,看到一件外套搭在不远处的沙发背上。
那是顾沅甫的衣服,她认得。
想到顾沅甫,想到谢子安,她的心里像刀绞一样痛。
她终于明白,当年爸爸为什么要对她说那番话,为什么劝她离开谢子安。
她是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可他们,即使已经认不出对方,却还是兜兜转转走在了一起,又爱上了对方。
缘分真的很奇妙。
可他们的缘分,是孽缘吧。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做了这么多年苏恒,她已经忘记了安乐悠该有的样子了。
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自处,只好选择逃避。
所以,当顾沅甫从外面回来的时候才发现,苏恒不见了。
床上空空如也。
苏恒走了,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东西,哪怕一张纸条、一个字。
他站在床边愣了很久,这种结果,在他的意料之中。
可他不甘心。
他转身冲出门去,就算是孽缘又如何?
就算绑也要把她绑回来,他不会放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