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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国,万春阁。
苏明朗像只猎物被绑着扔在地上,周围全是嘻嘻笑笑的嘲弄声。
出生二十多年,他从来没有听闻过如此明目张胆的嘲讽。
满怀恨意的眼神落在萧凛身上,咬紧牙关质问:“你一个从大魏逃出来的逆党,有什么资格在本太子面前撒野?”
此话引来一众哂笑。
萧凛还以为听错了,这里是燕国王宫,是他的地盘,苏明朗居然敢这样对他说话?
他轻呵:“太子又如何?还不是趴在地上像条狗一样,供我燕国看戏嘲笑?”
“呸!告诉你,如果不尽快将本太子放回去,大魏必将小小燕国踏至平地!让你们连列祖列宗埋的位置都找不到!”
苏明朗四肢被紧紧禁锢着,因愤怒而骂急了眼,身躯不自主的扭动着。
当初在皇城轻贱萧凛的时候,的确没想到他会成为燕国的王。
“苏明朗,我对你不感兴趣,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来人,将他带下去关起来!”
一声令下,很快有护卫将他带了下去。
苏明朗嘴上不得闲,一个劲儿的辱骂萧凛。
肮脏的言语不堪入目,空青忍了忍问:“主子,何不按照属下提议过的,将他与嘉宁公主做交换?”
萧凛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凝着他:“太子重要?还是公主重要?”
“当然是太子……可您不是喜欢嘉宁公主吗?她上次捅的那一刀,您不是一直耿耿于怀?”
报仇应该是不可能的,主子他舍不得。
萧凛长吁一口气,身子后仰在王位上,淡淡道:“她从来都不是可以用来交换的物品,我也不会那么做的。”
“那您是要?”
“故人重逢,若不见面,怎么说得过去?”他望着地板上的某处呢喃。
空青大为震惊,连忙制止:“大皇子的人整日在宫外虎视眈眈,这次与钦州的对战,几乎全是他的功劳!这个时候你贸然离开王宫,岂不是将安危置之度外?”
上次是,这次也是,他就那么爱的深沉?
萧凛没想那么多,他从不作多余的计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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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柳映梨坐在书案前翻看燕国的地图。
燕国的地势走向从东向西,从山丘到平原,若要攻克,应是平原最易。
萧凛防备心强,这段时间来的内忧外患,早已增加了不少守卫。
正面冲突的话,胜算很小,那么只能偷袭。
“殿下有想法了吗?”宝珠端来一碗热腾腾的莲子汤,甜甜的,很好喝。
柳映梨将地图放到一边,眉心蹙着:“我打算偷袭。”
“雨夜天气夜袭最佳,可我瞧着,近日好像不太会下雨。”
“无事,我心里已经有一套章法。”
柳映梨喝了一口莲子羹,手指落在距离大魏最近的燕国地界,轻轻叩着:“这里是玉伏谷,我们双方各有几队人马驻守,发生纷乱后,我军撤退至境内小台村,制造一种气势低迷的假象,再此地疏散村民,由着敌军侵入,且让将士们伪装成村民守在此地,但是还需要作出士气不鼓的假象,等到他们想要侵占小台村,又察觉人手不够之时,自会回去搬救兵……”
她眼眸一抬:“陆离,你带着精兵埋伏在玉伏谷上。”
等到敌军救援一到,那里便是他们的葬身之所。
宝珠眼前一亮,看向柳映梨的眼神直冒星星:“殿下,你当真会用兵?”
“一些皮毛罢了,不过是些小伎俩。”柳映梨挠挠头,被她盯的不好意思。
宝珠可是不轻易夸人的。
陆离不服气的撇了撇嘴。
柳映梨重新观察起地图,简短几个笔画,就将燕国的全部勾勒完全。
战场之上,没有情义可讲,她主动掀起战争,那么势必会有家破人亡的局面。
她不喜欢尸骨累累,可眼下,容不得迟疑了。
就算有铜虎令牌足以号令三地,没有能力,是不会有人信服的。
“苏明朗呢?殿下何时要他回来?咱们的动向,皇城那边留意的很呢。”陆离问。
柳映梨淡淡道:“他从生下来就很尊贵,吃吃苦头没事的。总之,留他一条性命在就好了。”
翌日清晨,楚临来到驿馆找他们。
听闻到柳映梨的谋划,他略微惊讶:“是殿下身边的谋士想出来的?”
他以为宝珠和陆离都是出谋划策的人。
柳映梨轻笑:“是谁想出来的不重要,楚统领需要做的是,告诉手底下的将士们,让他们这两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到时候,谁要是拖了本宫的后腿,坏了本宫的计划,很难保证会见到第二日的太阳。”
“末将会转达的……”楚临面上闪过一丝犹豫。
将旨意传达下去倒是小事,如今军中面临的问题是,他们一群大男人,不愿意听从一个女流之辈的管束。
大家又都是粗人,说话不怎么好听,若是被殿下听见了……
“楚统领,还有事吗?”察觉到他的异样,柳映梨问。
“哦没有,末将先行告退了。”
“慢走。”
楚临忐忑的离开,心里思考着,该如何劝说手下的将士听从殿下的指令?
陆离知道他的担忧,好整以暇望着柳映梨,耸了耸肩:“看来,你又得解决问题了。”
楚临的担心没有错。
他将柳映梨的军令下发之后,营帐之内果然多了不少的反对之声。
“皇上派嘉宁公主来,是为了将太子换回来,而不是在我们面前发布劳什子的军令!”
“就是,行军打仗是男人的事情,她一个人弱女子连马屁股都没摸过,怎么会知道布局?”
“别到时候害的我们全军覆没,边境失守,要如何跟皇城交代?”
……
此起彼伏的声音扰的楚临晕头转向。
他早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敲响了一旁的铜锣,朗声道:“你们听我的,殿下的布局没有问题,军令如山,我们理应照做,不得有疑!”
“楚统领,照你这么说,如果她让我们去死,去投降,难道咱们也要乖乖听话?”其中一个人举手示意,话里行间都是对柳映梨的不满。
他不信,自己在边境执守多年,要听一个妮子发号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