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还有你吗?”明亮的眸子凝向他,微微一笑:“今日我不去,明日他们也会找来。王叔还在宫中,母妃还没有鸣冤,我是不会做贪生怕死之徒的。”
陈循嘴唇紧抿,犹豫不决。
他心里清楚,无法左右柳映梨的决定。
柳映梨回头望着楚仪楚临,还有从钦州远赴而来的将士们,目光深邃。
所有人的生死都与她息息相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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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宫。
苏明朗和王云等人坤宁宫内待了一整夜。
随后,他们被人偷偷送出宫来。
王皇后坐在铜镜前整理仪容,看着眼角泛起的皱纹,不由得追忆起来:“要是婉贵妃活到本宫这个岁数,也会长这么多皱纹吗?”
宫女取出脂粉在眼睛周围抹了抹,宽慰道:“皇后娘娘多心了,就算有皱纹,您一样是宫里的最高贵的女人。”
她清冷一笑,目光垂下,落在指间的玉扳指上:“你说的对,本宫是这里最高贵的女人。”
仅此一人。
昨夜,苏明朗与王云等人彻夜长谈,得知柳映梨即将入京的消息,害怕文帝宣布的消息跟她有关,于是打算效仿燕王。
待王皇后梳洗妥当以后,看着桌上早就准备好的糕点,淡淡道:“春制的新糕点,送去微宁宫一些。”
“是。”
随后凤辇大摇大摆去了养心殿。
近日来国事繁忙,文帝无心关照娴妃,整日不是在金銮殿就是养心殿,后宫之地很少踏足。
王皇后站在殿外等着传召,见阿福笑眯眯的走出来,柔声问:“皇上还忙着?”
“就算再忙,也得见娘娘您啊?”阿福侧身,做着请进的姿势。
王皇后心头一松,略微仰着下巴跨进殿中。
见她进来,文帝头也没抬,似乎不是很情愿见到她。
“皇上,臣妾准备了一些春制的糕点,是由御膳房的专人,特意收集到的清晨露水所制成的新品,口感醇净,入口即化,您尝尝?”
文帝淡淡道:“放下吧。”
王皇后眼眸一动,近到跟前,将糕点放在书案上,关心问:“皇上处理公务也累了,不如歇一歇?臣妾正好,也有话要对您坦白。”
“何事?”他手中的动作依然没有停下。
那种感觉就像他对王皇后的话一点儿也不关心,甚至不愿意浪费去聆听。
按耐住心里的不愿,王皇后后退一步,提着裙角,竟出乎意料的跪在了地上。
她垂着脑袋,声音低落:“当年婉贵妃偷藏昭阳王私物一事……”
听到这里,他手上一顿。
察觉到文帝的微小举动,王皇后佯装不见继续道:“其实,是由臣妾所为。”
“你说什么?
“臣妾想说婉贵妃是冤枉的,是臣妾一时心思不正,害了她!皇上若要怪罪,臣妾绝无怨言!”
文帝冷冷瞥着她,漠然的目光仿若在看一个毫无相关的陌生人。
对,他们两人并不是心甘情愿结为夫妻的。
什么白头偕老,什么相伴一生,从来都只是折磨而已!
“为什么要告诉朕?”文帝问。
“臣妾自知罪孽深重,想要为婉贵妃赎罪,还请皇上责罚!”王皇后抹了抹眼角的泪珠,低声啜泣:“臣妾只愿意用自己的过错,来换取明朗一生平安!皇上您要记得,他是您的长子,是您唯一的嫡子!此后,只要他无恙,哪怕臣妾死又有何惜?”
文帝被一番话扰的有些分不清情况,他眯着眼看过来,眸中显露的情绪不知道是厌恶还是憎恶。
殿中静默许久,他启唇,似带着几分发泄斥责道:“你尚且如此,又能教出什么好东西?”
王皇后呼吸一滞,眉目间被刺痛了下。
他真的认为明朗一无是处……
“斯人已逝。你是他的生母,朕不会怪罪你,滚出去!”
王皇后置若罔闻,丝毫未动。
文帝以为她聋了,怒火被引燃,随手举起砚山朝她砸去。
只听见啊的一声尖叫过后,王皇后被砸倒在地,捂着额角半天都站不起来。
“朕说了不追究你听不懂吗?”
“皇上……”
“别以为朕是念在旧情上放的你,是眼下朝局不稳,朕不想节外生枝!否则,真要将你卸下凤冠,拖去华服,将你贬出宫去才肯罢休!”
“呵呵。”王皇后忽然笑了。
她仰着头看过来。
文帝这才发现她伤的不轻,血迹顺着脸颊汩汩流下。
他为此错愕。
王皇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用袖口将脸上的血迹抹去,淡定的将发间的钗子取下来:“皇上对臣妾当真这样厌恶,不如让臣妾去死!”
话落间,锋利的钗子已经朝着她的脖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