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皇朝,云州城。
老字号的“迎客楼”里,说书先生正唾沫横飞地讲着惊天秘闻,惊堂木一拍,满座酒客顿时屏息:“要说那邪皇朝的鬼母天尊,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狠角色!谁曾想啊,竟被个叫张小纯的年轻人一锅端了,还要当成投名状献给咱们圣皇——”
靠窗的酒桌旁,一个穿着青布短打的老者端起酒碗,浑浊的眼底闪过精光。酒水入喉的瞬间,他指节在桌下轻轻敲击着,正是当年魁皇城的大天师。三长两短的节奏里,藏着只有通天旧部才懂的暗号——他在向城中潜伏的同乡传递消息:魁祖已至,速来汇合。
“好!”满座酒客轰然叫好,纷纷举杯痛饮。大天师放下酒碗,看着窗外穿梭的行人,其中几个挑着货担的汉子不经意间与他对视,悄然点头。这些年他隐姓埋名,靠着当年在魁皇城练就的识人之术,已在云州城拉起一张隐秘的情报网,只待一声号令便可星火燎原。
千里之外的风郡城,周一星正弓着腰从丹铺里退出来,怀里揣着刚结算的灵石袋。掌柜的那句“周大师慢走”还在耳边回响,他忍不住摸了摸鬓角——这半年靠着炼灵术,他从街头混混混成了郡城小有名气的修士,可比起主子干出的惊天大事,这点成就实在不值一提。
“绑天尊当投名状……也就主子能干出这种事。”周一星嘿嘿直笑,拐进巷口时突然压低声音,对墙根处一个卖花姑娘道,“告诉后厨的老张,今晚加道菜,就说……家乡来人了。”
卖花姑娘指尖微动,将一朵染血的月季插进竹篮——那是他们约定的信号,代表召集所有炼灵师准备接应。
同一时刻,圣皇朝的奢华庭院里,神算子正对着铜镜整理衣襟。他刚换上一身锦袍,领口还别着支珠花,身后传来环佩叮当,一个酥媚的声音缠了上来:“小算算,客人都在正厅等着呢,你这军师再不去,可要被人抢了风头。”
神算子转身搂住那娇娘的腰,故作忧郁地叹气:“唉,为了咱们通天遗民的将来,只能委屈在下施展美男计了。”话虽如此,眼底却闪过一丝锐利——这半年他靠着占卜术混进圣皇朝权贵圈,早已摸清了各方势力的底细,只待张小纯到来便可献上详细的布防图。
而在邪皇朝的地界,气氛则截然不同。
第二仙域的山谷中,灵溪老祖捂着胸口剧烈咳嗽,咳出的血珠落在青石板上,瞬间化作幽蓝的火焰。李青候急忙递上丹药,却被老祖摆手推开:“无妨,这点伤算什么。”他望着谷外漆黑的夜色,目中闪烁着决绝,“小纯在圣皇朝闹出这么大动静,邪皇朝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去了,正是我们收拢弟子的最好时机。”
“可您的旧伤……”李青候眉头紧锁。自从通天世界破碎,老祖为了掩护众人撤退,硬接了通天道人一击,伤势便从未好过。
“我是逆河宗的老祖,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宗门断了传承。”灵溪老祖抓起地上的长剑,剑身上映出他苍白却坚毅的脸,“你带一队人去圣皇朝接应小纯,我带剩下的去黑风渊,那里有当年散落在外的血溪弟子。”
话音刚落,远处传来几声鸮啼。李青候眼神一凛——那是张大胖发来的信号,代表安全通道已打通。
邪皇朝的荒野上,宋缺正用布带缠紧断裂的左臂。方才他宰了一队巡逻修士,从他们储物袋里翻出半张舆图,上面用血色标记着“红尘女”的踪迹。
“张小纯能绑天尊,我宋缺凭什么不能在邪皇朝杀出一片天?”他啐掉嘴角的血沫,将舆图揣进怀里。远处传来厮杀声,宋缺舔了舔嘴唇,提着染血的长刀冲了过去——他喜欢这种用鲜血铺就的进阶之路,尤其是在这弱肉强食的邪皇朝,杀戮才是最好的通行证。
半个仙域之外,剑魔之母的庙宇里,红尘女正用银簪挑起药液。琥珀色的液体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泽,那是用百具修士生机凝练的“血髓丹”。
“还不够。”她将丹药倒进玉瓶,瓶身上刻着个小小的“纯”字。桌案上摆着面水镜,里面映出个模糊的胎儿虚影,正是她腹中的孩子。
“你那死爹倒是会惹事,把天捅破了就不管我们娘俩。”红尘女轻抚小腹,声音里带着冰碴,眼底却藏着暖意。三天前她宰了个邪皇朝的执事,从对方魂识里搜出张小纯的消息,那一刻积压的恐惧突然烟消云散——只要那家伙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护着她们母子。
庙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几个修士扛着麻袋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地掀开麻袋,里面是十几个气息奄奄的少年:“尊主,您要的生机……都在这了。”
红尘女没看那些少年,只是盯着为首的修士:“听说你们州城有座聚灵阵?”
修士脸色煞白:“是……是有一座,可那是州牧大人的……”
“明天这个时候,我要看到聚灵阵的阵盘。”红尘女指尖一弹,一枚血髓丹落在对方面前,“办不到,就用你全族的生机来抵。”
修士抓起丹药连滚带爬地跑了,留下满地狼藉。红尘女望着窗外的残月,突然低声道:“宝宝你看,娘亲也在为我们的将来打拼呢。”
与此同时,剑魔海上的白骨战舟里,张小纯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谁在念叨我?”他揉了揉鼻子,看向对面的公孙婉儿。少女正把玩着一缕血色发丝,那是从鬼母残魂里抽出的本源,此刻突然笑道:“说不定是你那相好的在骂你。”“别胡说。”张小纯瞪了她一眼,“你确定张大胖现在成了邪皇城的香饽饽?”
“鬼母的记忆里清清楚楚。”公孙婉儿指尖轻点,一面水镜浮现,里面映出个穿着锦袍的胖子,正指挥着数十个修士搬运灵材,“这家伙靠着炼灵术,把邪皇城的法器库打理得井井有条,连邪皇都夸他是‘国之利器’。”
水镜画面一转,出现个穿着玄色道袍的少女,正在洞府中打坐,周身鬼气缭绕却透着纯净——正是侯小妹。
“她快突破天人境了,鬼母把毕生鬼道心得都传给了她,倒不是为了要挟你,而是真把她当成了传人。”公孙婉儿收起水镜,似笑非笑地看着张小纯,“不过你要是现在杀回邪皇城,说不定能上演一出英雄救美。”
张小纯没接话,只是望着窗外掠过的海鸟。他能想象到,此刻无论是圣皇朝还是邪皇朝,那些散落的同乡们一定都听到了消息。
或许有人在潜伏,有人在厮杀,有人在忍辱负重,但他知道,所有人都在等一个信号。
一个属于通天世界的,东山再起的信号。
战舟破开晨雾,前方的海平面已泛起金色的霞光,那是圣皇朝的边界。张小纯深吸口气,握紧了腰间的北脉大剑——他知道,真正的硬仗,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