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的玉磬声还未散尽,张小纯已将第七枚致幻丹捏在掌心。池边的垂柳被风拂动,投下的阴影恰好遮住他袖口的微光——这半月来,他总能找到无人的间隙,将丹药融在指尖,借着喂鱼的动作悄悄弹入水中。
起初那些天龙鱼还带着警惕,可架不住丹药里掺了“醉仙酿”的酒液。这种酒是他用通天世界的灵谷秘制的,酒香能穿透百丈水域,半个月下来,已有近百条天龙鱼养成了习惯,每天清晨都会聚集在他常来的荷叶角落,尾巴拍打着水面讨食。
“差不多了。”张小纯看着水底那些躁动的金影,故意转身离开。身后传来的水花声越发急促,有几条胆大的天龙鱼竟跃出水面,在空中划出金色弧线,像是在挽留他。
这一幕恰好被路过的刘天侯看到。他本是来向圣皇哭诉张小纯“亵渎国宝”,此刻见那些平日里高傲的天龙鱼竟对张小纯如此依恋,顿时气得胡须颤抖:“妖孽!这小子定是用了什么邪术!”
可当他带着金甲卫赶到时,张小纯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一群天龙鱼在水面追逐嬉戏,哪里有半分被操控的样子?金甲卫统领无奈地摊手:“刘大人,许是您看错了。”
刘天侯气得差点晕过去,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些鱼甩着尾巴潜入水底——他没看到,最深的水层里,一条体型最大的天龙鱼正用头撞击着一块玄铁碑,碑上刻着圣皇的神魂印记,此刻竟泛起淡淡的黑雾。
三日后,天池畔炸开了锅。有人发现平日里优雅游弋的天龙鱼变得疯疯癫癫:有的用头撞荷叶,有的叼着修士的玉佩不放,最离谱的是有几条鱼竟顺着荷叶脉络爬上岸,在青石板上扭来扭去,活像条蛆虫。
“定是邪皇朝搞的鬼!”有修士义愤填膺。
“不对,我昨夜看到通天公在这里钓鱼……”
流言蜚语中,张小纯正坐在海辰大尊身旁装模作样。这位钓了百年鱼的半神闭目养神,对身边的动静充耳不闻,直到鱼钩猛地向下一沉,他才睁眼望去——只见张小纯正手忙脚乱地收线,一条三尺长的天龙鱼在水面上疯狂挣扎,鱼鳞上的皇家印记忽明忽暗,显然处于亢奋状态。
“你……”海辰大尊的胡子都惊得翘了起来。他守了百年都没动静,这外来小子才坐半个时辰就有收获?
张小纯嘿嘿一笑,故意将鱼线放长些,任由天龙鱼在水面翻腾。这鱼正是被致幻丹迷了心智的那批,此刻看到鱼钩上的诱饵,竟像看到绝世珍宝般死死咬住,就算被拉出水面也不肯松口。
“承让承让。”张小纯作势要将鱼放进储物袋,却见海辰大尊猛地按住他的手腕,双目赤红:“此鱼与老夫有缘!”
“明明是与我有缘。”张小纯哪肯放手,两人拉扯间,鱼线突然绷断。那条天龙鱼摔回水里,却没有逃远,反而在水面打转,时不时跃起来用尾巴拍打张小纯的靴子,像是在催促他再抛鱼钩。
这一幕彻底惊住了海辰大尊。他活了千年,从未见过如此“主动”的天龙鱼,再看张小纯时,眼神里已没了轻蔑,多了几分探究:“阁下用的什么诱饵?”
“秘密。”张小纯故意卖关子,摸出块沾了致幻丹粉末的灵米,慢悠悠地挂上鱼钩。还没等他甩竿,水面突然掀起巨浪——数十条天龙鱼疯了似的冲出水面,在空中叠成金塔,最上面那条竟直接用嘴叼住了鱼钩,尾巴还在兴奋地摇摆。
“我的天!”不远处传来惊呼。原来不知不觉间,池边已围满了看热闹的修士,其中不乏几位天尊。他们眼睁睁看着张小纯手忙脚乱地收线,一条接一条地将天龙鱼扔进储物袋,那些鱼竟毫无反抗之意,反而像是找到了归宿般欢快摆尾。
“妖孽!简直是妖孽!”刘天侯不知何时挤到前排,指着张小纯的鼻子怒斥,“此等异象必有蹊跷,定是你用了邪术魅惑国宝!”
张小纯懒得理他,正忙着收第七条鱼,却见圣皇的仪仗从天而降。明黄色的龙旗在风中猎猎作响,圣皇站在玉辇上,看着池边疯狂抢食的天龙鱼,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通天公,你可知罪?”圣皇的声音带着怒意。
张小纯连忙将鱼竿一扔,作委屈状:“陛下明鉴,是它们自己跳上来的啊!”话音刚落,又有两条天龙鱼蹦上岸,摇摇摆摆地往他脚边凑,活像两条讨食的狗。
这一幕让圣皇都噎住了。他能感觉到鱼群并未被下咒,可这种反常的亲近实在诡异。海辰大尊突然上前一步,对着圣皇深深一揖:“陛下,此乃天缘!张道友定是身负某种异禀,才能引得天龙鱼主动归附!”
其他修士也纷纷附和。毕竟在众目睽睽之下,圣皇总不能硬说这些鱼是被胁迫的——那样岂不是承认皇家印记名不副实?
圣皇盯着张小纯看了半晌,忽然笑道:“通天公果然好手段。既然鱼愿相随,便赏你了。”话虽如此,他眼底却闪过一丝冷光——这小子能让天龙鱼如此疯狂,绝非善类。
张小纯连忙谢恩,心里却在偷笑。他算准了圣皇要顾及颜面,才敢如此放肆。看着储物袋里扭动的鱼群,他仿佛已经看到修为蹭蹭上涨的景象。
夜幕降临时,荷叶福地传来阵阵烤鱼香。张小纯哼着小曲翻动鱼串,没注意到窗外有双金色的眼睛正死死盯着他——那是条没被钓上来的天龙鱼,不知何时竟顺着荷叶脉络爬进了院子,此刻正流着口水,眼巴巴地望着烤架上的同伴。
“还想来?”张小纯抓起块鱼骨扔过去,那鱼竟张嘴接住,嚼得嘎嘣作响。
他忽然觉得,在这圣皇城钓鱼,或许比炼丹有趣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