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小别胜新婚,更何况我们还没结婚,三个多月的漫长分离,重逢时难免放纵了些。直到被一阵急促如擂鼓般的敲门声和砰砰的敲玻璃声硬生生地从酣甜的梦境中拽了出来。
\"臭小子,我知道你回来了,赶紧开门!快冻死了!\"门外传来带着东北大碴子味的粗犷喊声,凛冽寒风裹挟着这熟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一听,浑身一个激灵,这分明是关婷舅妈的声音!困意瞬间消散大半,慌忙坐起身,手忙脚乱地抓过散落在一旁的衣服往身上套,同时用力推了推还蜷缩在暖和被窝里、睡得正香的刘欢颂。
\"这才几点啊!你就叫我?\"刘欢颂被我推得一个趔趄,原本迷糊的双眼瞬间清醒,声音里带着浓浓的起床气,\"谁来了?\"
\"舅妈来了,快起来!\"我一边扣着纽扣,一边在开门前冲着客房大声喊道,\"孙姐快起来了,有人来了!\"
客房的拉门吱呀一声被拉开,孙美玉探出脑袋,眉眼弯弯,嘴角挂着戏谑的笑意:\"你们两个昨晚折腾到几点啊?这都快十一点了才起来?\"
与此同时,我已经拉开了房门。冷风裹挟着寒气扑面而来,关婷舅妈裹着厚厚的大棉袄,身后跟着七八个裹着花头巾、戴着毛线帽的中年妇女,像一群觅食的麻雀,一窝蜂地挤了进来。孙美玉见状,紧忙缩回头想关上拉门,可动作还是慢了半拍。那些妇女们热情得近乎莽撞,径直冲向客房,哗啦一下拉开拉门,目光如探照灯般在孙美玉身上来回打量,嘴里还叽叽喳喳地小声议论着,时不时伸出手指指指点点。
关婷舅妈则眼疾手快,一把揪住我的耳朵,手指的力道大得让我龇牙咧嘴。她满脸怒容,愤怒地质问道:\"臭小子,你真做了负心汉?把人都领回家来了,你知不知道为了装修你们的婚房,欢颂遭了多少罪吗?大冬天的坐着吱呀乱响的蹦蹦车到县里买材料,回来时脸都冻得发紫,跟紫茄子似的,你怎么能......\"
\"舅妈,你误会了,我在这呢!\"幸好刘欢颂及时出现,一个箭步冲过来,否则我这可怜的耳朵很有可能保不住了。她亲昵地挽住舅妈的胳膊,声音软糯又带着撒娇的意味,拉着舅妈走进屋坐下。随后,她又提高音量,冲着那些还在客房围着孙美玉的妇女们喊道:\"舅妈,婶子,大娘们,那是我和杨传东在山东的朋友,我可告诉你们她可是孕妇,要是吓到了,你们可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些大婶们一听,像是被惊到的兔子,纷纷从客房跑向主卧。屋内因我们起得匆忙,到处都是凌乱的衣物、散落的杂物,满地狼藉还没来得及收拾。关婷舅妈扫了一眼屋内的景象,脸上的怒气瞬间化作了然的笑意:\"欢颂这么快就跟我家臭小子住一起了?就不怕我姐到时候不给你彩礼吗?\"
刘欢颂脸颊绯红,一边弯腰收拾地上的东西,一边红着脸笑道:\"我早就知道他家不富裕,打算跟他处对象时,我就没打算要过彩礼。我只是想装修一下房子,现在已经装修好了,彩礼给不给无所谓了。再说了,我又不是看中杨传东家的钱,我是看中了他这个人,没有不良嗜好,还有养家糊口的技术。十万八万的彩礼而已,哪有养家的本事重要。\"说着,她走到柜子前,轻轻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红艳艳的结婚证,脸上洋溢着幸福又自豪的笑容,\"舅妈大婶们,希望你们嘴下留德,出去不要乱说啊?我们已经领证是合法夫妻,就差一个仪式而已,应该不算伤风败俗吧?\"
见刘欢颂应对得如此从容自如,我连忙赔着笑脸打圆场:\"舅妈婶子们,炕凉了,我去烧炕,让欢颂陪你们聊天。\"
刚关上主卧的房门,就被神色慌张的孙美玉一把拉到一旁的角落里。她心有余悸,脸上还带着惊恐未消的神色,追问道:\"她们是什么人啊?怎么这么没礼貌,不经过我的同意就进我的房间,刚才我都觉得我成了动物园里被人围观的动物。\"
我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就是农村与城里最大的不同,你不是一直很想了解东北农村吗?跟她们聊会天你啥都知道了,她们的嘴啊,那可是活脱脱的百事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