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姑带着神婆进来时,我正攥着刘欢颂的手。她的指尖冰凉,额头上却滚着冷汗,眼神直勾勾地盯着房梁,嘴里反复念叨着些没头没尾的话,听得我心头发紧。
“刘姨块请进!”老姑的声音带着哭腔,侧身让神婆刘老太进门。我抬头时,正撞见刘老太那双浑浊的眼睛,她扫了眼炕上的刘欢颂,又斜睨了我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什么碍事的物件。
刘欢颂一听到老姑的声音,瞬间变得暴躁起来。猛的从炕上跳起来,抬起手对着老姑的脸就是一巴掌,根本没给众人反应的机会。
刘静,你和你姐都是白眼狼,我那么疼你们,你们居然逼着我老婆改嫁……
神婆可没管吓得瘫软在地的老姑,猛的看向我问道。“你俩是夫妻?”她没等我应声,自顾自盘腿坐上炕沿,从布包里往外掏东西——黄纸、朱砂、三炷香,还有个扎得歪歪扭扭的稻草人,“阳气重的先靠边,别冲了章法。”
我没动,反而把刘欢颂往怀里搂得更紧。用怀疑的眼神死死盯着神婆,奶奶见状连忙上前拉着我就走。没了我的束缚,刘欢颂像疯了一般,冲向瘫坐在地上的老姑。
神婆不慌不忙的往黄纸上喷了一口水,啪的一下拍在刘欢颂的额头上,看向我说道。“邪祟不除,人好不了。”刘老太捏着朱砂笔在黄纸上画符,笔尖歪歪扭扭,墨汁蹭得满桌都是。她突然把符纸往火盆里一扔,火苗“腾”地窜起来,烟呛得刘欢颂咳嗽了两声,眼神却亮了些,直勾勾地盯着跳动的火焰。
“你看,它怕火。”刘老太得意地扬了下巴,抓起那捆稻草人往刘欢颂眼前凑,“认不认?这是你的替身,拿上它,再带上钱——”她抓了把纸钱塞进稻草人怀里,“赶紧走,别缠着我家娃……哦不,她家媳妇!”
刘欢颂突然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手往空中乱抓,像是要抢那稻草人。我心里一揪,刚想按住她,却见她指尖划过我手背时,悄悄捏了我一下。那力道很轻,却让我猛地一怔——她是醒着的?
刘老太却被这动静唬住了,猛地站起来,围着炕桌转圈,手里的铜钱串甩得哗哗响,嘴里的词儿越来越怪,什么“河伯收你”“龙王纳你”,脚底下踩着奇怪的步子,一会儿蹦一下,一会儿蹲下去,活像在演皮影戏。我看着她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再瞅瞅怀里故意翻白眼的刘欢颂,气不打一处来——我媳妇怕是在顺水推舟装糊涂,可老姑在旁边抹眼泪,我这话又没法说。
“拿酒!”刘老太突然喊。老姑赶紧递过瓶二锅头,她拧开盖子就往火盆里泼,“滋啦”一声,火苗裹着酒气扑过来,燎得我鬓角发烫。“邪祟最怕烈酒!”她举着酒瓶往刘欢颂身上洒,冰凉的酒液溅在她脖子上,刘欢颂激灵一下,却故意往我怀里缩,喉咙里还发出委屈的呜咽。
“差不多得了。”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声音硬邦邦的,“她受了惊,该躺平歇着。”
“你懂个啥!”刘老太眼睛一瞪,“这是在斗法!你一插话,邪祟就钻空子了!”老姑也赶紧拉我胳膊:“传东,听刘姨的,她不会害欢欢。”
我没再说话,只是低头看刘欢颂。她睫毛上挂着泪珠,不知是吓的还是装的,可攥着我衣襟的手,指节却悄悄泛了白。刘老太还在折腾,把稻草人往门口扔,又抓着纸钱往火盆里塞,嘴里喊着“拿钱走人”“别回头”,那架势像是在赶讨饭的。
突然,刘老太“啪”地一拍巴掌:“走了!”
话音刚落,刘欢颂身子一软,真就往我怀里倒,眼睛闭得紧紧的,呼吸也匀了。
“你看,灵吧?”刘老太得意地拍手上的灰,“睡一觉就好,明儿让她喝碗小米粥。”老姑千恩万谢地塞钱,刘老太揣着钱走时,还回头瞪我一眼:“年轻人,别不信邪。”
屋里终于安静了。我把刘欢颂放平在炕上,刚要起身,猛的想起刚才她掐了我一下,还冲我翻白眼开着,这会怎么真的睡着了?”就连我故意挠她的痒痒肉她都没有一点反应。这神婆看似荒诞的行为,好像真的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