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爹,您去求郡主,她一定可以救出夫君。”江氏仿佛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眼含希望地看着云伍德。
“祖父,如今只有姐姐能救父亲了。”云萝也面含请求附和道。
就连云迢和冯氏也跟着点头,仿佛云岫一定会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帮忙。
只有云舒神情严肃,家里人怎么还看不明白,郡主是不可能插手这件事的。她将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算了,还是等他们去碰壁吧,否则不会死心。
云伍德沉默,他没有钱氏和江氏的信心。不过,他确实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儿子被问罪,所以尽管知道希望不大,还是上门了。
云岫听到小厮的通报,并不意外,她直接不予理会。可没过多久,小厮又来通报,说云伍德带着一家人候在门外,声称如果云岫不见他们,就要跪下来求她。
云岫冷笑,想要道德绑架她,做梦!她直接让人去请村长,自己则该干什么就干什么。
云恒到来时,江氏带着云萝和两个年幼的儿子已经跪下了,声泪俱下地求云岫救救云绍。
“郡主,你发发慈悲,他到底是你二叔,看在列祖列宗的份上,请你救救他。”
“郡主姐姐,我爹是被人哄骗的,他是无辜的,还请你救救他。他的罪名一旦坐实,对咱们村的名声也不好啊!”云萝倒是聪明,没有一味求救,而是先点明自己的爹是受人蒙蔽,并不是主观犯罪。接着从村里的名声出发,说明云绍脱罪的必要性。
果然,她的话一出,围观的村民纷纷点头。他们村的名声如今在十里八乡都是头一份的,要是云绍被问罪,他们村就有了污点,这是他们不愿意看到的。
云恒走到云家人面前,也不理会跪在地上的江氏母子,直接冲云伍德开口。
“伍德叔,官府办案讲究的是证据,云绍若是无辜,官府自然会放他回来。若他真的做了那样的事,你来求郡主,那不是害她吗?”
云伍德还没说话,钱氏已经不满出声,“哪里就害她了。如果她不救她二叔,传出去,别人只会说她冷血无情,她的名声就坏了,这才是害她。”
云恒都气笑了,照这么说,云岫非得救人不可了,否则就要被人诟病。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婶子怕是说反了吧,郡主要是真管了这事,那就是徇私枉法,不仅害了她自己,也害了莲台村。连小娃娃都知道,公然违抗律法,那是要诛九族的。我们村好不容易出了一位郡主,可不会知法犯法。”
云伍德脸色一僵,他知道云恒是故意往重了说,事情远没有那么严重。云岫怎么说都是郡主,只要她说一声,官府一定会网开一面,到时候就能对云绍从轻发落了。
只是就算大家都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有人真心为他们考虑。毕竟他们一家刚回村,根基尚浅,而当年他又做出了那样的事。
听到云恒这么说,钱氏急了,直接跪在地上嚎开了,“郡主,老婆子给你跪下了,你就看在我一把年纪的份上,救救你二叔吧!老头子,你也跪下,咱们一起求郡主。”
云伍德却有些犹豫,不是面子的问题,而是云恒看他的眼神极冷,仿佛他要是敢跪下,后果就会很严重。
云恒的确是这个意思,就算云岫不认云伍德,他也是云岫的亲祖父。东璃国世世代代流传的观念里,长辈给小辈下跪,无论谁对谁错,小辈都是要遭天谴的。
“我还是那句话,官府怎么判,云绍就怎么受着。我们村不会为了他罔顾律法,你们要是再纠缠,那就收拾收拾,离开这里吧!”
这下就连跪在地上啜泣的江氏和云萝都收了声。云恒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他们再继续闹下去,他们不仅会被赶出村,还会被除族。他们才记上族谱没几天,这么严重的后果他们哪里承担得起。
要知道,除族可不是分户籍那么简单,古往今来,被除族的无不是犯了大罪的人。要是他们真被除族,往后无论走到哪里,都是他们一生的污点,到死也洗不干净。
钱氏不敢再嚎,她看向云伍德,等他做决定。
“回去吧,村长说得对,官府会秉公办理的。”云伍德如今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他一大把年纪了,已经没有几天好活,要是被除族,他就连根都没有了,以后就只能做孤魂野鬼了。
钱氏和江氏都很不甘心,但又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云伍德回了家。
闹剧散了,云岫请云恒进去。
“村长伯伯,又麻烦你了。”云岫真觉得自己有些不厚道,自己不耐烦面对那些人,就将麻烦推给村长。
云恒不介意地摆摆手,“你这丫头说什么见外的话,你做得没错,于公于私,这事你都不好处理。”
云岫笑了笑,没有反驳。村长既然这么认为,就让他误会下去吧,免得下次他不帮忙了,那她就没法躲懒了。
私盐一案的结果是,主谋死罪,其余人员被杖责不等,刑期也有长有短。云绍因为帮助藏匿私盐,被杖六十,判刑三年。
云萝有一句话没有说错,云绍确实是被哄骗的,他就算再大胆,也不敢去碰私盐。但说他无辜吧,又不是真的无辜。作为成年人,要不是他内心的贪婪,怎么会轻易被人哄骗,所以该受的处罚他逃脱不了。
审判那天,云伍德一家人都去了,看到云绍被打得皮开肉绽的样子,一家人都痛心不已,钱氏和江氏甚至当场晕倒。
此事过后,云伍德一家彻底绝了与云岫攀亲的念头。一是他们对云岫产生了怨恨,恨她无情无义;二是头上有紧箍咒,他们怕村长又跳出来,威胁他们要将他们除族。
云岫乐得清净,她不是赶尽杀绝之人。她没有资格替原主父亲和曾祖父母说原谅,相应的,也不会擅自为他们报仇。
云伍德再不孝,曾祖父母再失望,也不会恨到希望他去死。而父亲,云伍德毕竟给了他生命,若是他还活着,想必也只是将其视作陌生人。
这里面最可怜的是祖母,只能说,人不能太烂好心,因为你不知道救的是人还是畜生。换个角度想,早点认清渣男的面目,未尝不是好事。
至于钱氏,她的确是整个事件的导火索,但核心却是云伍德。所以,她有罪,但也罪不至死。
也因为如此,云岫不会要她的命,但是让她晚景凄凉,云岫不会有任何心理负担。于是,当晚她悄悄来到云家,在钱氏身上动了一点手脚,往后钱氏就瘫在床上吧!
在这个当口,别人不会怀疑什么,只会以为钱氏是因为儿子的遭遇而伤心过度,昏倒之后落下了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