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当云家人发现钱氏起不来床时,果然没有怀疑,毕竟她年纪大了,又加上伤心过度,都默认她是中风了。
出了云绍的事,云家人担心被赶走,在村里低调起来。云伍德特地把全家召集在一起,说了今后的打算。
经过这些事,他已经认清了现实,有个安稳落脚的地方,比什么都重要。
“爹,我们知道了。”云迢向来没有什么主见,对这样的结果接受度很高。他的妻子儿女也随他,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至于江氏,她过去习惯了依附男人而活,如今她的丈夫被打成那样还坐牢,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很难说,她只觉得天都塌了。
“爹,我们该怎么办?”江氏啜泣道,她的两个儿子一个十岁,一个八岁,还撑不起门庭,她能依靠谁?
“别哭了,你男人还没死呢!”云伍德不耐烦地喝止她的哭泣。钱氏瘫在床,他不得不面对儿媳妇。以往觉得老大媳妇性格挺爽利,是个合格的掌家媳妇,没想到一朝经历变故,她竟然如此没有担当。
“以后在这个家,有我们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你们娘四个。”云伍德虽然不满,但还是给她吃了定心丸。
说完,他有些愧疚地看了云迢一眼,以后少不得要辛苦老二了。
云伍德家的事,云岫不关心,她现在忙着准备春耕的事。刚刚村长来找她,说了对天气的担忧。
由于背靠莲台山,大半年的干旱对莲台村没有造成根本性的影响,但河流的水位在开春后已经有了明显的下降。再这样下去,说不定就要影响春耕了。
虽然高产作物是在宁州府种起来的,但宁州府的主要粮食作物还是水稻。而水稻需水量大,照这个形势下去,可能就要改变种植结构了。
云恒来找云岫,就是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干旱持续,耐旱的高产作物就要代替水稻,成为宁州府的主要作物。
这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因为去年大家留的种子只够计划中的用量,若是突然增加种植面积,大家都没有多余的种子。
这个情况不仅存在于莲台村,整个宁州府都是一样的。
“村长伯伯,我知道了。您放心,这事我来解决。”云岫爽快地揽下了这个重任。
“岫丫头,你真的可以吗?如果我没猜错,府城也会来人找你,到时候需要的量可不是一星半点。”云恒不知道云岫的底气所在,所以有些为她担忧。
“您放心,我既然敢夸口,自然能兑现。”云岫脸上没有一丝为难。
她的从容镇定感染了云恒,他所有的担忧顿时没了。
“好,那我就放心了。”开心之余,云恒有些惭愧,自己还没有一个小女娃沉得住气。不过,这也就是岫丫头,换作其他人,哪里能担下这么重要的事。
“岫丫头,有用到人手的地方尽管说,我会让全村人来帮忙。”
云岫点头,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倒不是她自己一个人做不了,而是不能所有事情都由她来包办,否则就容易养成其他人依赖的心理。
云恒的到来,给了云岫一个想法,既然种子需求量这么大,她何不弄一个育种工厂呢?这样既能让莲台村村民有事做,增加收入,也能让种子或种苗有个明确的出处,这可是一举两得的事。
想到就做,云岫立即来到云恒家。
云恒刚回来,凳子还没坐热,云岫就来了,他还以为云岫遇到什么难题了呢!
听完云岫的来意,云恒眼睛发亮,以前怎么没想到这个方法呢?
“育种工厂……”他喃喃重复,“工厂”二字虽然有些陌生,但不难理解它的意思。他忽然一拍大腿,“妙啊!如今大家各自留种,出芽率参差不齐,若能建个什么工厂统一选种、育苗,再有你在一旁把关,种苗的质量一定会更高。”
云岫不意外云恒的反应,有点头脑的人都知道育种工厂的妙处。
“我打算让大家以土地入股,厂子盈利后按股分红。育种需要人手,正好可以让村里的老人和妇人也能挣些银钱。”
云恒思考了一会,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大家手里的地都是命根子,若拿土地入股,我怕他们不愿意承担风险。不如让他们出劳力,厂子按日结工钱。种子育成后,各家的自己拿回去,多的再往外销售,这样既保证了他们的地,又能让他们尝到甜头。”
云岫细想了一会,觉得村长说得很有道理。她让村民以土地入股,本意是想让他们多一份收入。却忘了,各家的土地本就不多,种粮是祖祖辈辈刻在基因里的执念,就算再怎么信任她,也不会愿意将土地挪作他用。
这是小农思想的体现,但恰恰是这个时代的主流。云岫既然不想改变这个时代的走向,自然不会强行为它指定一个方向。
“好,就按村长伯伯说的办,厂子就设在山脚下的荒地,那里挖有蓄水池,便于灌溉。”
高产作物推广后,云岫已经不需要再大量种植,山脚下那些地正好可以用来建工厂。
她把工厂的图纸和注意事项写下来,让底下的人去找专业的工匠来盖,并准备育种所需的材料,村长则负责后续的人员招聘问题。
村民们知道了这件新鲜事,都很兴奋。以往哪家不是自己育种,好与坏都由自己承担。如今有了统一的工厂,这意味着他们以后不但省了事,还能获得高质量的种苗。
岫丫头可是说了,这工厂还包售后,意思是种苗出了事,损失由工厂承担。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大家纷纷表态,自己家的育种问题全权交给工厂。
在莲台村热火朝天建工厂时,宁州府知府苏允桓的确遇到了问题,府城所辖各地陆续上报旱情。
苏允桓已经想了很多办法寻找水源,可这个时代,人怎么可能与老天争斗,干旱形势不容阻挡。
“要不,今年先不种水稻了,种那些耐旱的高产作物。一来可以省水,二来如今正是需要大量粮食的时候。”幕僚提议道。
苏允桓不是没有想过这么做,可是去年宁州府的收成大部分供应北方,农户只留下勉强足够计划内的种子,这一时之间上哪去找种子。
“大人,何不问问佑安郡主,她或许有办法。”幕僚又道。
苏允桓眼睛一亮,对哦,这些高产作物是佑安郡主发现的,她对这些最懂了。而且他还听说,郡主往西北也送了不少种子,说不定她还真能拿出更多的种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