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西北招募边民,去了不仅能分田地,免赋税,有专长的人还能得到重用呢!”
“你从哪里听说的,就算是真的,西北那旮旯,有地也种不出什么来吧!”
“是真的,朝廷都出公告了,想去的就到官府报名,到时候官府会派人将大家护送到西北。”
“居然是真的啊,那地方真的会有人去?”
“你们有所不知,据说西北现在大变样了,那里的土地已经可以正常种东西了,早些去还能分到更好的地呢!”
东璃国各地,从街头巷尾到书院酒楼,这样的对话不断上演。老百姓既惊讶于西北的变化,又对此犹豫不决,甚至很多人坚决不考虑迁居。
“真有那么好吗?万一朝廷只想把咱们骗过去,到时候想回来就难了。”
“这话有道理,西北本就是边关,那边乱得很,还时常打仗,朝廷不会是想变相招兵吧!”
“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去,这一去也许就回不来了,我只想死在祖辈生活的地方。”
“对啊,俗话说落叶归根,我都活了半辈子了,现在只想守着老屋过下去,日子苦点就苦点。”
有人犹豫,也有人从中看到了希望,特别是干旱严重地区的人们,比如勃州府。
童大江是勃州府淦昌县下面一个村子的村民,从去年开始,淦昌县没有下过一滴雨,河流断流,水井出水也越来越少。别说种庄稼了,连人的饮水都有困难。
“阿弟,我们搬家吧!”
从县城回来后,童大江一脸兴奋地对院子里一个十一二岁、有些瘦小的男孩说。
“大哥,我们要搬去南方吗,听说南方不怎么缺水。”童小江眼睛亮亮的,他以为大哥打算带他逃难到南方。
“不是,哥哥听说西北正在招募边民,可以分田,我想赌一把。”童大江的兴奋慢慢冷却,他突然意识到,西北的好只是别人传的,万一去了之后不是想象中的样子,想回来也难了。
“西北?”童小江虽然年纪小,但也听说过那个地方,其中听得最多的就是与北珉的战争。他不明白大哥为何决定去那里。
“是的,朝廷出公告了,鼓励大家去西北,那里现在有良田了,缺人种。”童大江这辈子的执念就是拥有自己的田地。
如今童家只剩下兄弟俩,他爹给人种了一辈子的地,到死都没能买上一亩。临死前拉着他的手,让他一定要买上几亩地,有了地,日子才有盼头。
童大江一直谨记他爹的话,可惜兄弟俩无依无靠,能活着已是不易,哪有多余的银钱买地。他今年十八岁了,一直给地主打长工。如果年景好,再过三五年,或许他真能如愿。
可惜,天不遂人愿。一场干旱下来,他的希望破灭了,现在想做长工都没人要。这些日子以来,他靠卖苦力打短工,加上官府的救济粮,才勉强带着弟弟活到现在。
“哥哥,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童小江知道哥哥的心结,西北他不了解,但朝廷既然出了公告,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阿弟,你放心,哥哥以后一定不会让你再挨饿。”童大江眼中的光芒坚定了几分。
像童家兄弟这样被生活逼到绝境的人,听说西北的事,只觉得抓住了救命稻草。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赌一把,或许就有光明的未来。所以,他们是第一批报名的人。
至于背井离乡什么的,如果连命都没了,还在乎埋在哪里吗?
东璃国朝堂上下都没想到,公告仅仅发出去十天,全国上下竟有二十万人报名去西北。
这么多人不可能一起去,所以由各地官府自己派人护送,途中的粮食花用由朝廷负责。
在这批人到来之前,朝廷派出的官员已经先行到了西北,为首的是户部郎中楚风,他此前曾送粮食到过西北。这次来,他还带来了皇帝的圣旨。
不待陆逍和云岫有什么动作,楚风已恭敬地将皇帝的话转述,“逍郡王、佑安郡主,陛下有令,您二位以后见君可不跪。”
皇帝还挺上道的,陆逍直接拿过圣旨看了起来。
两人若无其事的模样,看得楚风啧啧惊奇。旁人要是有这种待遇,一定感激涕零,甚至马上朝京城的方向拜几拜。
这二位倒好,如此平静,他该赞一声宠辱不惊吗?不过一想到两人的功绩,又觉得他们当得起这份尊荣。
陆逍看完圣旨后递给云岫,云岫接过一看,嘴角扯了扯,皇帝可真会使唤人。
圣旨大意是,逍郡王与佑安郡主为国为民,皇帝他老人家甚感欣慰,希望他们能者多劳,帮着建设西北。为此,将陆逍的郡王之位变为世袭罔替,云岫的郡主之位也有了正式品级,为正一品,与公主无异。
“楚大人,陛下让我们帮着建设西北,不知要我们具体做什么?”云岫看向恭敬站在一边的楚风,淡淡地问道。
“回郡主的话,陛下说了,您二位自有良策,一切按照你们的想法来。”
还能这样?云岫挑挑眉,皇帝这是相信他们的能力,还是笃定他们不会拥兵自重,把西北变成自家的?
她还真猜对了,这两者都有。陆逍之前就表明过自己的意愿,只想回乡当个普通人。而云岫对京城的繁华不为所动,赐给她的郡主府连住都没住过,也让皇帝知道她不是追求权力的人。
这样的人虽然不好控制,但用起来最省心,尤其是他们还能力出众,心怀天下。
“郡主,还有一事,不知您能否提供一批粮食,朝廷愿意用银钱购买。”楚风说这句话时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因为粮食在地里长着,收成多少都是有数的,这位郡主再能耐,也不可能凭空变出来。
他不知道,面前这位真的能变出来。
“我能知道这批粮食的用途吗?”云岫没有第一时间拒绝。
有希望?楚风震惊了,他激动不已,立即将迁民的事说了出来。
“郡主,眼下有二十万百姓陆续向西北而来,途中需要消耗不少粮食。您知道的,国库存粮有限。”
云岫明白了,朝廷这次公告非常成功,就是后续保障跟不上。
这事是她提议的,事情成了一半,总不能让它半途而废。粮食她有,朝廷也没有白要,那就没有什么好拒绝的。
“你定个地方,到时候我让人直接送过去。”云岫爽快地应了。
“好,多谢郡主!”楚风喜出望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