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的三个月,将士们的家眷和二十万迁民百姓陆续到来。尽管因为朝廷前期的宣传,他们对西北有所期待,但真正站在西北的土地上时,他们还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
西北不是不毛之地吗,怎么眼前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只见天幕之下,一望无际的土地按照高低落差被分成不同大小的区域,上面种着各种作物,一眼望去,绿油油一片,极为喜人。
“这竟然是真的!”
“上面种的是什么,怎么长得这么好?”
“好像是菜,不对,还有其他种类,嗯……我知道了,那是玉米,去年享负盛名的高产作物之一。”
“真的!那我们是不是也可以种?”
“这些地是分给我们的吗,如果是,那就太好了。”
百姓们走不动道了,对着前面不远处的作物憧憬起来。虽然他们是在没有出路的情况下报名西迁,可谁人心里不是隐隐有着对未知的担忧呢?
尤其是一路上的艰辛,让他们之中好些人打了退堂鼓,要不是心存不甘,他们都想中途折返了。途中的这些日子,他们就像在经历一场赌博,不到最后都不知道结果。
如今,所有的不安和彷徨全被惊喜取代,他们目光灼灼地看着前来接应的将领,期待从他嘴里听到想要的答案。
面对百姓们渴望的眼神,许勤脸上闪过骄傲,他就知道会是这个样子。今天他是故意带着百姓们走这条道,目的就是让他们看看如今西北的变化。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些人中其实有很多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来的西北,对未来并不抱什么希望。
他要做的,就是给他们注入一剂强心针,让他们不后悔来到这里。不过,有些事还是得说清楚。
“大家安静,听我说。”许勤开口,刚才还闹哄哄的人群顿时安静下来。
“这地是将士们开垦的,属于军队的田产,后续会分给将士们。”
“什么,意思是我们没份?”
人群躁动起来,如果说刚才大家还满怀希望,憧憬着未来,那现在就如霜打的茄子,提不起精神。甚至有些已经变了脸色。
“不是说要给我们分田地吗,难道朝廷出尔反尔?”
“我就说,没有那么好的事,我们都被骗了。”
“不行,我要回去,你们赶紧送我们回去。”
许勤也冷下脸来,他还没说完,这些人就急着跳脚,看来不是善茬。他向一个士兵使了使眼色,后者会意,将跳得最欢的几个人记下来。既然如此不满,那就成全他们,哪里来的就让他们回哪去。当然,护送是不可能的。
看到他的冷脸,闹事的人怂了,纷纷歇了声。
“我还没说完,”许勤扫了那些人一眼,然后才看向众人,“你们想要分这些田,也不是没有办法。”
一听有门,大家的脸上重新浮上希冀之色。
“这位将军,您快说是什么条件。”
“很简单,”许勤也不吊大家的胃口,“一是以工代赈,二是用银钱购买。”
现场安静了一瞬,然后纷纷议论起来。
“以工代赈可以理解,在老家也不是没有过。”
“用银钱购买,这不是为难人吗,我要是有银钱,还用千里迢迢背井离乡来到这里?”
“公告不是说分田吗,这两个条件与公告所说可不一致。”
有些人吸取了教训,并没有着急质问,而是耐心地等着许勤后面的话。
“满足上面两个条件,你们能分到的田就是这些开好的田。”许勤指着前面长满作物的田地说,随后话锋一转,“如果两个条件都不愿意,你们也能分到田地,不过初期的开荒要你们自己来,朝廷会给你们提供两个月的口粮。”
这一点跟以工代赈差不多,只不过这是为自己劳作,而以工代赈则是为大家劳作。
这下大家算是明白了,公告说的没错,但细节没有说清楚,他们不能因此而质疑朝廷不守信用。
“你们好好考虑,今晚先到驻扎的地方休整,明天一早将你们的决定告诉管事。”
话已至此,许勤不再解释,心里却暗暗为将军和夫人点赞。一开始,朝廷派来的人确实想将开垦好的地分给百姓,是将军和夫人制止了。
他还记得夫人当时所说的话,她说,“升米恩斗米仇,如果一切都为百姓们准备好了,他们就不会珍惜,只会觉得这是朝廷欠他们的,后续就会提更多的要求,如果满足不了他们,他们就有可能煽动闹事。”
将军非常同意夫人的话,他说,“边疆需要的是安稳,如果百姓们不用付出代价就能得到一切,只会滋长他们的惰性与贪欲,于边疆安宁不利。”
“我们能不能先去看看没有开垦过的地?”人群中,一个有些怯懦的声音响起。
大家一听,纷纷附和起来。有了实质的对比,他们才能做出对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可以,我现在就带你们去看,不过距离有点远,如果你们选择以工代赈或用银钱购买,就不必跟着去了。”许勤和善地说,将军和夫人提出条件时就说了,充分尊重百姓们的选择。
出乎意料的是,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跟着去看没有开垦过的地。
等他们又走了小半天,来到一处荒凉的戈壁时,都傻眼了。这跟刚才那里简直一个天一个地,尽管心中落差极大,但很多人明白,这才是西北真正的样子。
原本想自己开垦荒地的,都打了退堂鼓。他们没有信心将这些不毛之地变成良田沃土。既然有现成的开垦好的土地,为何还要劳心劳力亲自开垦呢,甚至到最后还有可能白忙活一场。
心里做了决定,不少人也有闲心好奇了,刚才那片生机勃勃的区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有人忍不住,问了出来。
许勤微微一笑,脸上露出崇拜的神色,“这是我们将军和夫人亲自出马才有的良田。”至于他们怎么做到的,说实话,他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夫人好像掌握着什么神仙手段。
“将军和夫人?”人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疑惑声。
“就是逍郡王和佑安郡主。”许勤解释,他才意识到,将军和夫人这些百姓不知道说的是谁,但说到郡王和郡主,那就不同了。
果然,有人恍然大悟,“原来是逍郡王和佑安郡主啊,这就不奇怪了。”
因为高产作物的事,云岫的名字被全国人民所知,陆逍也因为大败北珉的事受到民众爱戴。
两人的名字一出,这些百姓竟然觉得,再怎么匪夷所思的事,好像都变得容易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