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一起来跳舞!”
在百姓们看来,这个像虫子一样扭来扭去,在风中抓来抓去的动作,是称不上舞蹈的。不过反正就是动一动身子,动作又很简单,也没有什么坏处,不少人照葫芦画瓢地学了起来。
在这些高喊着“想发财”的人里,只有一个例外。
孟驰坚看了一会儿小野人蹦跶,在一片欢快声中默默地离开了。
“动作要整齐啊,不然看上去乱七八糟的,”宋东家调换了一下伙计们的站位,阿绵比其他人前进一个身位,成了领舞。
“抓完了,然后呢?”阿绵问。她以为和之前学的武功“八段锦”类似,都是跳了一小节之后,再学下一个小节。
“就这么多啊,没其他的了。”
阿绵傻眼了,她会了之后就觉得这舞没什么意思。不过其他人比她笨拙很多,经常搞反方向,所以她成了大家模仿的对象,这让她颇为自得,还是跳得很起劲。
不知过了多久,食街上灯了,阿绵猛的一拍脑袋,她跳太久了!这大晚上的钱铺恐怕关门了……而且肚子也饿扁了,咕噜咕噜发出一阵声音。
“完了完了!”她一把提起包袱,三两步朝门口跑去,凑热闹的人们早就散了。
一抬头,就看到那人,靠在树下,两条长腿斜斜地站着,手上提着装了饭食的菜篮。
“你……等多久了?怎么不进去喊我。”
孟驰坚说:“没多久,看你跳得很专心,就赶紧回去烧了饭。”
“哦。”
两人回到铁匠铺,孟驰坚点了一根蜡烛用以照明。
在微亮的火光中,阿绵拿出倒扣着的碗,眼前是一大碗还冒着热气、软糯适中的热米饭。一看就不是家里的大锅灶煮的,而是放在炉子上蒸出来的一碗。旁边还有一盘炒枸杞芽儿,一碗堆得冒尖的红烧肉,上面撒了些葱花,简直要晃花人的眼睛!
家里一向是瘦肉吃得多些,两个人都忙,总是在菜场抢不到这样漂亮的五花肉。
肥肉更是手慢无。
阿绵捧起碗,孟驰坚拿下炉子上煮的丝瓜鸡蛋汤,“慢点儿吃,又没人跟你抢。”
红烧肉一丁点也不腻,肥肉是像在嘴巴里化开的那样,阿绵挥舞着筷子,闷不作声地狠狠吃了一顿,差点没把盘子都舔了。
一碗饭都吃光了,她忽然说:“孟驰坚,我是真的想和你过一辈子的。”
孟驰坚本来在喝汤,差点呛到。
这下抬起头看眼前的小人儿,原本黑漆漆的眼睛里映照着两撮灯烛的火光,陆阿绵说:“这话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也不是我在话本里学的。我原来……不知道夫妻究竟是是什么意思,只是看着别人都那样过,与谁成亲都是一样的。我现在觉得,只想让你做我的夫君。”
孟驰坚脸上微微发热,竭力镇定:“嗯。”
阿绵说情话的时候特别认真,比蹦跶时的样子还专注,让人实在是难以招架。
“我……不会再跑掉的。永远不会。”阿绵竖起三根手指头,“若是违背此誓,便叫我陆阿绵天打五雷轰,来世投胎做小猪狗儿……”
“好了好了,”孟驰坚赶紧打断胡话,“还喝不喝汤?”
“吃不下了。”
两人吃饱后,打扫了一下铺子,牵着阿豆走回家,是为饭后消食也。
这一路两人商量好了,阿绵买铺子就只她拿自己的钱买,孟驰坚存的钱就继续好好存着。万一阿绵的买卖做倒了,一家人的生计还是不愁,小阿月也多些保障。阿绵才好放开手脚做买卖。
豆腐铺往后遇上了什么难关,一定和他商量。
要是阿绵的买卖做成了呢?
“我给你买很多好看的靴子,再给你买一匹马!到时候再把我们家翻新了,把地都铺上青砖……”
“那不行的。财不外露,况且就算你发财了,我也还是如此,就这一点路根本用不上马。”
孟驰坚是真的对“发财”的兴趣寥寥,这也是为什么大家群情激动跳舞时,他压根不在乎。
他就是看着阿绵活蹦乱跳的,挺好玩而已。
隔日,阿绵终于拿下一间食街偏中段的、拐角处前一点儿的铺子,只有一层,连带着后院。
这一家之前是卖馄饨的,后来被廉宜的前方小摊抢走太多顾客,开不下去了。
看定后又磨了几天,原本要一百八十两,阿绵说里头所有的家伙事都不要,硬是砍价到一百六十两成交了。
此后在牙人的见证下双方立了契,在衙门处做好抄录,阿绵这下是身无分文,但是胸口处装着一本新鲜出炉的册子。
从此以后,她就是有铺子的人了!
阿绵回到家,将证明的文书放在最下方的木匣子里,激动地抱着阿月亲来亲去,“崽啊,你娘现在是大东家了,你知道不?”
有了铺面后,阿绵的心安定了很多。她想着乳腐酱再卖两个月的钱,应该可以置办下食铺里需要的物件,她打算这次是要雇两个人的。
不过饭得一口一口吃,阿绵先要打扫好铺子,将后院满满的杂草除掉。孟家人和她的朋友三不五时地就赶来帮忙,孟驰坚摸索了几天,一有空闲时间就去刷墙,半个多月将铺子里外的墙面涂刷一新。
“我要定一个很大的招牌,昨日去问,工期最少要一个月。也不知赶不赶得上这个冬日开业,是旺季呢。”
她在铺子里涂涂画画,想着店面中的布局。到了黄昏时分准备回家,经过宋六嫂的铺子前,见里头的伙计们皆是无精打采的。
“陆东家!”宋六嫂喜气洋洋,“恭喜你啊,买了铺子,这下总算可以大展拳脚了。”
阿绵说:“还没开起来呢,到时候请你来吃饭。对了,他们怎么……”
宋六嫂说:“李大师的法子很管用的,我铺子里这个月比上个月生意好。对了,大师这个月说是要来我们城里,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儿去听听?准叫你大有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