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川突然抓住沈棠的手腕按在自己左胸,让她的指尖陷入那一道道早已结痂的旧伤。
厉川一路走来,挨过多少刀、吃过多少枪子,数不胜数。
他在提醒她,他根本不会为了一次濒死体验而颤栗到这个地步。
他的恐惧,仅仅只是因为软肋被狠狠折断。
“第二次了……”他声音哑得不成调,“上次是玻璃碎片……这次是……子弹……穿透大腿……”喉结滚动着吞咽血沫,“还会有下一次……下一次会是……哪里?”
沈棠这才明白他是在数她身上的伤。
他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仿佛要把这些伤痕烙进自己血肉里。
“别看了,这次只是皮肉伤,真的……”她捧住他的脸,拇指抚过他咬破的下唇,“你教过我避开要害的,记得吗?”
窗外惊雷炸响,惨白电光里厉川的面容像裂开的石膏像。
沈棠突然吻他眼尾的湿痕,尝到比血更苦涩的咸腥。
“小疯子,”他在吻她的间隙中粗重地喘息,苦笑声像长了倒刺的舌头,舔舐在她的心尖,“我身上大大小小深浅不一三十六处致命伤,你觉得我看不出你腿上这一处有多严重?”
厉川盯着沈棠,那双常年含霜的眼睛此刻烧得通红,像两簇即将焚尽自己的火。
他的呼吸又急又重,胸膛剧烈起伏,牵扯到腹部的伤口,血丝又洇透了绷带,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只是死死攥住她的手腕。
“别骗我……”他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每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我昏迷的时候……没知觉……就算麻醉剂和止疼药不够用也感觉不到疼,可你呢?”
沈棠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
“我也……晕过去了……”她轻声说,目光却不敢和他对视,“我也感觉不到疼……”
厉川的嘴角忽然扯出一个笑,扭曲的、近乎自嘲的弧度。
“真是……”他低低地嗤笑一声,喉结滚动,像是在强压着什么,“你每次都以为……能唬住我……”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几乎成了气音,可手指却越收越紧,指节泛白,青筋暴起,像是要把她的骨头捏碎。
沈棠看着他,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他在崩溃的边缘,却还在试图用最后一点理智把话说完。
“这么久了……”他嗓音发颤,“还不吃教训……还不老实……你到底……”
话没说完,他的呼吸骤然一滞,像是被什么哽住了喉咙。
下一秒,厉川猛地抬眼,只是死死盯着沈棠,眼底翻涌着近乎疯狂的怒意。
“你到底……”他的声音低得可怕,“伤得有多重?”
沈棠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从未见过这样的厉川——愤怒到极致,却连吼都吼不出来,只能压着声音,一字一句地往外挤。
他的眼眶红得吓人,可一滴泪都没掉,只是呼吸越来越重,像是随时会窒息。
沈棠伸手想去安抚他,却被他一把扣住,狠狠按进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