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中伟这件事比想象中影响的小。原本是沈珒送给沈修远的一把刀,沈修远不知出于什么考虑,放了胡中伟一马。
后面沈珒明白了,沈修远拿住了老对手亲儿子的把柄,原本是对手的两个人,转眼间结成盟友。胡康宇因为他这个混蛋儿子而被沈修远拿捏,表面不得不退让一步做小伏低。
沈珒想借他父亲的手搞掉胡中伟的计划落空,只能从侧面收点利息。
沈修远跟董春莹聊起这件事时夸奖沈珒:“誉儿还真行,老狐狸这次算栽在他那个傻儿子手里了。”
董春莹隐隐担忧,“你儿子替你上阵杀敌,你就不担心他被人家暗算?”
沈修远冷哼,“担心什么,他又没那些乱七八糟的爱好。左不过是不争气,非要娶那个演员。”
沈修远很清楚,沈珒为人端方,处事谨慎。想从他身上下手,不是那么容易。
董春莹眉毛拧在一起,“誉儿行事手段太过狠厉,不是好事儿。”
沈修远目光锐利幽深:“我倒觉得誉儿成熟了。”
董春莹叹气,“我怕他……”
沈修远摆手,“我许他婚姻自由就是了。”
董春莹松了一口气。
时至今日,沈修远也看出来了,沈珒不是个善茬,骨子里继承了他的那股子狠劲儿。
不要激怒他,一家人就还是一家人。
又是一年中秋,央视的中秋晚会,对温璟予伸出了橄榄枝。
这种免费义工,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不做,那是不识抬举。
温璟予就算有手眼通天的背景,也不愿意成为艺人圈子里的异类。更何况,多一点曝光度,也挺好的。
温璟予在后台再次遇到了前来慰问的乔方卿。领导们好像都很热衷于在节假日做戏。温璟予不想惹麻烦,自觉回避。
乔方卿看到温璟予,主动叫住她。“温小姐,留步。”
温璟予硬着头皮,走上前去问好:“领导好。”
乔方卿很轻蔑地笑了一下,阴阳怪气道:“我可受不起。”
温璟予垂着脑袋不讲话,她不是怕眼前这位大领导,只是不想惹麻烦。不过就是几句言语羞辱,无能者的狂怒罢了。
温璟予现在的心境与从前相比大不相同,她现在只想闷声发大财,跟沈珒好好过日子。
乔方卿看她不仅没反抗,态度一如既往地谦卑,还真是有点佩服。能把沈家那位公子迷得死去活来的女人,果然不是善茬。就凭这份气度,是个能成大事的。
乔方卿没有故意为难她,婚都退了,多说无益。以沈家那疯小子的态度,但凡这位心尖尖收到点委屈,指不定又要干点什么给宫家上眼药呢。宫铭虽然不是她亲生的,但宫家是个整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乔方卿走后,夏檀走过去安慰温璟予:“她没为难你吧?”
温璟予摇头,满不在意道:“无所谓,又不能少一块肉。”
夏檀有点惊喜,拍了拍温璟予的肩膀,夸奖她:“大气啊!”
后面某天,夏檀把今天所见所闻透露给了董春莹,董春莹暗自记下。
董春莹对温璟予的好感是慢慢累积的,一开始确实有点看不起,日久见人心,经历的事情多了,也在慢慢改观。当然主要原因还是想讨好他儿子,修复母子关系。人老了,才会意识到儿女亲情的重要。
经历了太多,温璟予的精神变得格外豁达。这件事儿小到压根儿没被她放在心上。
正式录制那天,温璟予一只独舞跳了三遍,很快收工。温璟予没卸妆就向外走,来接她的人是沈珒。
上了车,温璟予问他:“怎么有空过来?”
沈珒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唇边挂一抹淡笑,偏着脑袋看她。
“跟我回家吃个饭。”沈珒说。
温璟予愣了一下,问:“现在?”
沈珒点头,“现在。”
温璟予在后视镜里瞟了眼自己的脸,“可我还没卸妆,舞台妆太浓了。”
沈珒倾身过去,亲了亲她的脸,“不浓,好看。”
“是吗?”
“真好看!”
车子发动,温璟予持续忐忑中。
沈珒一边开车一边安抚,“今天只有我妈,中秋那天,才是正式的。”
顿了顿,又说:“也不算正式,那年元旦,我们家人最全。”说完这句话,沈珒眼神落寞。温璟予知道,他是想奶奶了。
温璟予伸手搭在沈珒肩上轻轻拍了拍。
沈珒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温璟予问:“你妈妈知道我会过去吗?”
沈珒笑笑,“当然,就是她叫我带你回去的。”
温璟予心里定了一点。
温璟予不知道董春莹的态度为何有这么大的转变,也不知道沈珒在中间做了什么。她现在不想刨根问底了,她很确定,沈珒爱她,无需佐证的那种。
温璟予现在也不在乎沈家人对她的看法。甚至对于婚姻,她都是无所谓的态度。
有最好,一辈子没有也没关系。她只是不想再跟沈珒分开了。
想到这,温璟予不再忐忑。
怕什么,大不了抬屁股走人。沈珒也不可能看着他母亲羞辱自己。
温璟予在心里鼓励自己,硬着头皮上吧,哪个儿媳妇没看过婆婆的脸色呢,虽然她没当过人家儿媳妇,但她演过啊,戏里都是那么演的。低眉顺眼,乖巧懂事的儿媳妇大战恶婆婆。
想着想着,温璟予笑出声。双子座的姑娘,一个人放空的时候,常常会胡思乱想。
沈珒开着车,问她在笑什么。
温璟予收起笑容,一本正经:“想到了那个世纪难题。”
“什么难题?”
“我在想,我跟你妈妈同时掉水里,你会先救谁?”
沈珒轻笑:“你俩都会游泳,还是先救我吧,我不能呛水。”
温璟予努努嘴,显然不太满意沈珒的答案。
沉默几秒,沈珒突然说:“讲真的,这种问题清醒的时候我没法回答。但如果真到了那天,我可能会先救你,再去救她。”
温璟予张张嘴,没有说话。
沈珒轻轻叹气,“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比我跟我母亲在一起的时间还要长。如果单纯从感情来讲,我的确更看重你。但她是我母亲,纵然我们再不亲厚,我也没法对着她见死不救,那是一种无法割裂的天性。”董春莹想错了,她儿子没她想象的那么狠心。
温璟予轻声说:“我知道,是血缘。沈珒,也就是这份血缘才让你如此痛苦。我不会劝你放下,更不会劝你拿起。我只望你能顺意而为,放松心情。当你累了,倦了,痛了,回头看看,我一直在你身后。我也是你的亲人。”
沈珒打转方向盘将车子停在路边,温璟予一番话,让沈珒心里又涩又暖。
沈珒解了安全带将人拉到自己怀里,头埋在温璟予的颈窝,很用力地吸食她身上令他安心的味道。
过了会儿,沈珒低声说:“谢谢你。”
温璟予回抱他,很用力的将人往自己怀了按。
她说:“我爱你。”
沈珒轻轻点头。
温璟予又说:“都说爱情走到最后会升华成亲情,我不这么认为。我觉得,爱情的定义很广,它本身就包含着亲情与友情,是超脱于某种单一感情的存在。”
沈珒下巴轻点,“你说的对。”
抱了一会儿,他们松开彼此。
车内没有开灯,沈珒却觉得温璟予的眼睛亮的刺眼。
他说:“你有一身高贵的灵魂,但凡他们肯多了解你一点就会明白,是我高攀了你。”
温璟予摇头,“我们是天生一对,是平等而自由的存在。”
沈珒很清楚,是他离不开。
她是他的情绪,是他灵魂的栖息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