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别拍马屁了。”
李睿笑骂了一句,问道:“说重点,总共收上来多少?”
一说到这个,陆远那张万年冰山脸上,都控制不住地泛起了一阵潮红!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厚厚的卷宗,双手呈上,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
“陛下!”
“截至目前,共计收上白银,四千五百六十二万两!”
“黄金,七十八万两!”
“古玩字画,奇珍玉佩,共计四千三百二十六件!”
“良田,十九万八千六百余顷!陈党中人多为江南士族出身,其中大部分,都是江西布政使司和两浙之地的上等水田!”
“各地店铺、房产,共计四千九百余处!”
陆远每报出一个数字,李睿怀里的三女,那双美眸就瞪大一分!
当听到最后一个数字时,萧玉婵、周如月、苏映雪,三个人全都用小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当场失声尖叫出来!
她们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只剩下那一个个天文数字,在疯狂地盘旋!
她们虽然身处后宫,但也知道,整个大夏,一年的赋税收入,刨去各种开支,能入国库的,也不过两三百万两白银!
而现在!
光是这群陈党官员,就吐出来了将近整个大夏,十年的赋税?!
这……这已经不是贪了!
这是在挖大夏的根啊!
李睿脸上的笑容,也随着陆远的汇报,一点一点地消失了。
他越听,脸色就越是阴沉。
当听到“良田十九万八千六百余顷”这个数字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猛地从他身上爆发出来!
整个御花园的温度,仿佛都在这一瞬间,下降了好几度!
怀里的苏映雪,更是吓得身体一僵,小脸煞白。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李睿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大夏黄册上登记在册的天下田亩,除去那些隐匿不报的,总共也不过六百万顷出头!
而这帮狗官!
光是陈党这一派,就他妈占了足足三十分之一?!
这还不算他们家族里,那些没有入仕的旁支,那些盘踞在地方,如同吸血鬼一般的乡绅豪强!
要是全算上……
李睿简直不敢想下去!
他看着陆远,那张原本还带着几分笑意的脸,此刻已经黑得能滴出水来!
声音,更是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
“朕,再给你五百万两白银!”
“你,继续给朕查!”
“朕不管你用什么手段!悬赏举报也好,收买家奴也好,派人去他们老家扒墙角也好!”
“一定要把这帮狗官,他们整个家族的所有田地!所有财产!所有藏匿的人口!全都给朕查得一清二楚!”
李睿的声音,猛地拔高,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迸射出骇人的寒光!
“务必要把他们,连根拔起!”
轰!!!
陆远只觉得一道惊雷在耳边炸响,吓得他浑身一颤,差点当场跪在地上!
连根拔起?!
陛下这是……这是要断绝江南士族的根基啊!
陆远的心,砰砰狂跳!
他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声音发颤地说道:“陛下……三思啊!”
“我大夏与士大夫共治天下,这些陈党官员,大多是江南士族出身,在地方盘根错节,势力极大!”
“若是……若是真的将他们连根拔起,恐怕……恐怕整个天下都会为之震动!”
“到时候,怕是会……动摇我大夏的国本啊!”
“动摇国本?”
李睿冷冷一笑,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屑和讥诮。
他松开怀里的苏映雪,缓缓站起身,背着手,踱步到御花园的水池边。
看着水中自己那张年轻而陌生的倒影,李睿的思绪,却飘回了那个早已消逝的,名为“前世”的时空。
他想起了那个同样内忧外患,被一群自诩“清流”,自称“众正盈朝”的东林党人,趴在身上吸血,最终轰然倒塌的大明王朝。
国库空虚,边关告急。
皇帝找他们要钱打仗,一个个哭得比死了亲爹还惨,都说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了。
结果呢?
李自成的大军一进京,随便拷饷,就从这帮“穷官”家里,搞出来几千万两白银!
这还仅仅是藏在京城的钱!
江南那些士绅大族,更是富可敌国!
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眼下的大夏,何尝不是走在大明的老路上?
这些盘踞在江南,世代联姻,盘根错节的士族门阀,就是趴在大夏龙体上,最大的一只只吸血鬼!
国本?
呵呵。
再让他们这么吸下去,恐怕整个大夏都要被吸干抹净,变成一具空壳了!
什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
放他娘的屁!
造反?
李睿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残酷的弧度。
他转过身,那双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亮得吓人,直勾勾地盯着还跪在地上的陆远。
“陆远,你给朕记住!”
“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天下万民的天下!不是他江南士族的天下!”
“他们想造反?”
李睿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龙威,如同实质般扩散开来,压得陆远几乎喘不过气!
“朕还怕他们不敢造反呢!”
轰!!!
陆远只觉得脑子里有什么东西,被这句霸道绝伦的话,给狠狠地砸碎了!
是啊!
怕什么?!
陛下连陈廷和这种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都说杀就杀!
区区江南士族,就算再有钱,再有势,还能翻了天不成?!
这一刻,陆远心中最后一点对传统士族的敬畏,也彻底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是对眼前这位年轻帝王,近乎狂热的崇拜和信服!
他猛地磕下一个响头,声音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臣,明白了!”
“陛下指哪儿,锦衣卫的刀,就砍向哪儿!”
“臣,定不负陛下所托!”
“很好。”
李睿满意地点了点头,身上的杀气缓缓收敛,重新恢复了那副慵懒的模样。
“起来吧。”
“谢陛下!”
陆远站起身,犹豫了一下,又躬身禀报道:“陛下,陈党官员中,还有三个人未曾交钱。”
李睿挑了挑眉,来了兴趣。
“哦?”
“竟还有这等铁骨铮铮之辈?”
“是哪三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