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光与暗的界线被彻底撕裂。
虚渊爆碎的余波席卷九界,亿万魂流在天幕中翻滚,像是倒流的银河。那一刻,所有修士都感觉到灵魂离体、天地失衡,连呼吸都被这股混源之力所挤压。
赤焰谷废墟之上,席天渊死死盯着东方天际。
天空已经不再分昼夜,金与黑交织成混沌色的穹顶,光与影不断交叠,仿佛两个世界在彼此吞噬。
“那是……无界天?”
有长老喃喃开口,声音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沐苍立于峰巅,白衣染血,目光深邃。
“是林凡打开的。他已不在魂界,也不在渊中——他化作了界本身。”
话音刚落,一道撕裂空间的震响在他们头顶炸开。
混源光流坠落,一道人影缓缓凝聚,虚无的气息环绕四周。
那人正是林凡。
只是此刻的他,模样已与从前完全不同。
他的长发半金半墨,双瞳中流淌着星光与虚影,身上再无半点凡俗气息。每一次呼吸,天地灵气都会随之震荡。
林凡睁开眼的瞬间,九界万魂齐颤。
无数人跪倒在地,灵魂本能地臣服。
“他……还活着。”
席天渊喃喃出声,却在话音出口的瞬间意识到,这已不是“人”的存在。
林凡低头望着掌心,混源印缓缓旋转,散发出稳定的金黑流光。
他能感觉到,自己与整个魂界的每一道魂脉、每一缕渊息,皆有了联系。
“这就是……无界。”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某种疲惫的叹息。
“魂与渊不再对立,天地不再分界。只是——代价太大。”
在他脚下,虚空中浮现出一片无边的废墟。那是虚渊的残骸,被混源之力重塑为一片新的大陆。
大陆无色,似镜面,却能折射出无数界影。
林凡轻声喃喃:“此地,将是万魂归息之原。”
沐苍与席天渊率众人赶来,立于远方,不敢靠近。
“林凡!”沐苍大声呼喊,“你已打破界壁,九界之魂皆乱。若你不稳定混源,生者将失魂,魇者将反噬!”
林凡抬眸,目光穿透万里虚空,直视他的师兄。
“我知。”
他伸手一划,一道魂印飞出,落在天际,化作九重轮印。那轮印一分为九,悬于九界之巅。
“此为新镇界印,以混源为心,以魂魇为环。自今日起,九界之魂共源于一,不再有界限。”
沐苍怔住。
“你要……让九界魂脉共享?那样的代价你扛不住!”
林凡微微一笑,那笑中既有释然,也有隐隐的悲意。
“扛得住与否,已不重要。若要结束千年之劫,须有人破格。”
说罢,他一步踏出,整个人缓缓升入那混源穹顶。
他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交界处渐渐模糊,只留下平静的声音传遍天地:
“生与灭皆为道,魂与渊归于一。
我不为主,不为神,只为让天地再无界。”
无界光散尽。
天穹恢复平静,只是那淡淡的灰色依旧在九界上空流转,似乎预示着新的时代已然到来。
席天渊久久伫立,喃喃道:“他……已超脱魂界。”
沐苍闭目一叹:“不,他未超脱。他只是化作界的一部分,永远守在这里。”
九界之内,修士们惊恐的心渐渐平息。
失魂者的灵光重新汇聚,魇者的狂性也逐渐消退。天地似乎获得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平衡。
但与此同时,一种新的波动正在远处暗暗滋生。
在无界天的另一端,某处被遗忘的深渊中,一双猩红的眼睛慢慢睁开。
那目光穿透新界,冷冷注视着林凡消散的方向。
“混源……竟真成了。
可你以为平衡,便能永恒?”
低沉的笑声如同雷霆般滚过虚空。
“世上无永恒之界,亦无永恒之魂。”
声音渐远,只留下一道深红的裂痕,缓缓在无界天的边缘浮现。
——新的裂变,悄然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