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时,赤霄突然在了望塔上发出长啸。
陈牧放下研制的火药配方,眺望北方,地平线上扬起的烟尘,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陈……是陈牧吗?”
一名斥候满身是血滚下马背,陈牧认得此人,正是林如燕军中之人。
“寿王联合北狄十万大军压境!先锋已破青崖关!”
李云秀手中药杵铛地掉在地上。
这个月她研制火药灼伤的手指还在渗血,此刻却顾不得包扎。
“青崖关离黑水村不过百里……”
“来得正好。”
陈牧轻抚腰间唐刀,刀刃映出他嘴角冷笑。
昨夜刚完成最后一批火药的研制,今日就派上用场。
马三娘疾步闯入,红裙沾满晨露。
“刚截获密报,寿王宇文霆在军中竖起黄龙旗,他终于是忍不住反了!”
厅内一片死寂。
黄龙旗乃帝王专属,竖此旗等同宣告造反。
就在这时,陈牧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他看向孙青山。
“孙老哥,皇帝老儿似乎……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吧?”
孙青山先是一愣,随后面色顿时一变。
他,也明白了陈牧的意思。
“牧哥,你的意思是……”
陈牧话音刚落,王大发拎着酒葫芦晃进来。
“查清楚了,北狄可汗派了拓跋烈当主帅,那老小子最善骑兵突袭。”
他灌了口酒。
“还有个消息……金陵城敲丧钟了”
李云秀手中的茶杯不经意的滑落,可在场众人,像是全都没有听到一般!
因为……王大发的消息太过于震惊!
大丰皇帝驾崩,意味着……
“天下大乱了。”
陈牧望着北方的烟尘,突然一脚踹翻沙盘、
“传令!黑水村全军,按甲字预案迎敌!”
黑水村北二十里的鹰嘴峡,二牛带着三百精锐趴在崖顶。
山风裹着火药特有的硫磺味,刺激得人直流眼泪。
“来了!”
了望手声音发颤。
峡谷尽头,北狄铁骑如潮水般涌来。
为首的拓跋烈金甲耀眼,身后重骑兵摆出锋矢阵,这是要一波冲垮防线!
“放!”
随着二牛一声暴喝,三十架改进版连弩同时发射。
箭雨落入敌阵的刹那,峡谷两侧突然炸起无数火球!
陈牧特制的火药罐带着刺目白光轰然爆裂,战马惊嘶着将骑兵甩落,铁甲在高温中扭曲变形。
拓跋烈怒吼着挥刀格挡,却见第二轮打击接踵而至!
这次是从天而降的陶罐,砸在地上溅出黏稠黑油,遇火即燃!
“撤!快撤!”这位北狄名将终于慌了。
但为时已晚,孙小七带着弓弩手封锁了谷口,特制火箭将最后的路化为人间炼狱。
与此同时,真正的杀招才刚显现!
已经被收编为天刀帮水堂的鲸鲨帮战船,突然从船上丢出无数的火药罐!
河流决堤,洪水裹着燃烧的草木顺峡而下……
三十里外的山岗上,寿王宇文霆一把捏碎千里镜。
他精心策划的联军,竟在一个时辰内灰飞烟灭!
“王爷!”
亲卫仓惶来报。
“陈牧的人用诡雷炸了我们的粮道,北狄人正在溃逃!”
宇文霆嘴角抽搐。
他早就听说陈牧在研制火药,却没想到威力如斯。
更可怕的是对方时机拿捏之准,正好卡在皇帝驾崩、天下大乱的节点发难。
“传令三军,改道攻打北境!”
他突然狞笑。
“既然伪装被撕破,本王就光明正大联合北狄!”
说着扯下代表大丰皇族的蛟龙佩,狠狠摔在地上。
黑水村庆功宴持续到半夜,赤霄趴在陈牧脚边大嚼烤全羊,不时用脑袋蹭他膝盖。
这头先天妖兽今天在战场上一口咬断了北狄副将的喉咙。
“最新战报。”
林如燕风风火火闯进来。
“寿王连破北境三城,正在招兵买马!”
马三娘冷笑。
“他养私兵多年,等的就是今天。”
说着给陈牧斟了杯酒。
“刚收到的密报,北狄可汗派了第二波大军,这次由国师亲自率领。”
李云秀正在给伤员换药,闻言手上一顿。
她清楚记得前线探子的密信里提过,北狄国师擅使毒阵,曾在边境毒杀整座城池。
“报——”传令兵跌跌撞撞冲进来。
“金陵城消息!太子遇刺,诸皇子正在混战!”
厅内霎时沉寂。
陈牧望向墙上地图,大丰皇朝版图已被朱砂划得支离破碎。
他忽然拍案而起。
“传我命令,即日起黑水村改称黑水军,收留所有流民!”
王大发醉眼朦胧地举手。
“老夫昔日的边军兄弟,可以联络三千……”
“不够。”
陈牧指尖划过地图上几处要道。
“我们要趁乱拿下这三个漕运枢纽。”
他说着,看向马三娘。
“三夫人?”
马三娘会意起身,从袖中取出本账册。
“漕运明账可养五万大军,暗账……”
她突然撕开账本夹层。
“足够支撑十年征战!”
李云秀悄悄握住陈牧的手。她太了解自己的夫君了!
这个曾在山野打猎的少年,如今眼中燃着更炽烈的火焰。
黎明前的黑水军议政厅灯火通明,陈牧将特制沙盘上的小旗一一拔起,重新排布。
“赵峥率步驻守东线,王猛水师控漕运要道,孙小七手底下的火器营继续改良配方……”
他抬头看向众人。
“还有问题吗?”
“主公。”
马三娘突然改了称呼,捧出个鎏金匣子。
“这是我手底还潜伏在寿王身边的卧底,冒死送来的北境布防图,寿王把所有兵器以及一些黑火药库都标为粮仓……”
陈牧展开地图的手微微发抖,这份情报至少能少死不知道多少将士!
他刚要说话,远处突然传来隆隆鼓声。
“急报!北狄国师亲率二十万大军南下!”
“急报!寿王攻破镇北关!”
“急报!江南七州宣布自立!”
传令兵一个接一个冲进来,陈牧却笑了,他转身推开窗户。
朝阳正突破云层,将黑水军的旗帜染成血色。
“诸位。”
他举起酒杯。
“在这乱世,要么成为执棋者,要么沦为棋子。”
“你们的选择,是什么?”
陈牧目光灼灼的望向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