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疏瞬间毛骨悚然,几乎本能地想要挣脱,理智却硬生生克制!
他慢慢转过身。
江听澜站在他背后,穿着打扮大异以往,如寻常的农家少女,绝美的脸庞平添了些质朴与清纯,只有那双大眼睛,依稀略过剑一般的锐利。
这个疯子,也在隐藏身份。
意味着,她不想暴露……
刹那间,林疏脑海中闪过万般念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问:“姑娘找我有何贵干?”
江听澜淡淡道:“我说过,欠你个人情。”
“你不欠我什么。”
“欠了。”
“好吧,那你想干吗?”
“那边有家客栈,跟我走。”
江听澜转身带路。
然而她的剑意,却始终萦绕在林疏身上,仿佛是无形的警告,让他不敢异动,只得乖乖跟上。
“客官慢走!”
伙计羡慕地看着林疏。
孤男寡女大白天去开房,会发生什么,还用说吗?
奶奶滴,长得帅就能让美女如此主动?!
真是没天理了……
——————
客栈里。
江听澜开的房间,很大。
可惜房内遍布药草气味,地板上隐约还有干涸的血迹,融合成一股难闻的气息,让人浑身不适。
“随便坐。”江听澜说。
于是林疏来到窗边,寻思一旦不妙,拼着挨上一剑,也可跳窗逃跑。
梁雯给的灵甲,应该能撑住一剑吧?
他胡思乱想着,眼前突然一白,明晃晃的剑刃倒映出他紧张的脸,赫然是一柄巨剑递至眼前。
“拿着。”
林疏挑了挑眉,认出这正是少女随身背着的那把剑,他顺势接过,心下一惊。
此剑,重达千钧!
他惊奇地看着江听澜,暗忖莫非她也是锻体修士?否则普通的修士,是不可能随身背着这把剑到处乱晃的。
“你感觉到了?”江听澜问。
“感觉什……”
林疏的话戛然而止,从剑上透来一股强大的剑意,瞬间侵入他的体内,沿着四肢百骸迅速游走!
剑意迅烈如火,让他全身,都仿佛烧了起来!
林疏凛然而惊,几乎要脱手扔掉这把剑,然而体内的剑意更快有了反应,一丝丝一缕缕释放出来,顽强地抵抗,欲驱逐这外来的剑意。
可惜,一触即溃!
眼看炙热的剑意即将冲上林疏的脑门,江听澜突然伸手过来,按在他肩膀上。
嗡……
手中巨剑轻轻一震,炙热的剑意如鲸吞牛饮,尽数缩回。
林疏微微喘息着,只一会的工夫,他已是冷汗涔涔,心绪五味杂陈,看着江听澜,他轻轻吐出一个字:“恨?”
江听澜脸色微变。
她只是让林疏感受剑上的剑意,谁知他如此敏锐,竟能读出剑意中隐藏的情绪?!
接着便是秘密被拆破的羞怒,她下意识转过头去,但又觉得太过刻意了,于是又转了回来。
只是,林疏那双清澈的眼睛,好似能看破一切秘密,让她羞于与他对视了……
“你……这把剑送给你,你可以用来修炼剑意。”
她低声说着,莫名小脸微红,定了定神后,才接着道:“你剑法超群,剑意却弱了,这把剑能弥补你的短板。”
“嗯,谢谢。”
林疏应了一声,双手摩挲着剑刃,心情复杂。
离近了看,他能看见雪白的剑身上,隐约的血痕。
身为锻造师,他马上发现这把剑锻造手艺粗粝,只是经过了普通的烧制,却因为加入了带着仇恨的鲜血,而变得通灵!
剑意携恨,所以……凡铁也能无坚不摧!
但凡事皆有代价。
随身带着这把剑,难免受其影响,人会变得暴虐嗜杀。她便是带着这把剑,日夜沉浸在仇恨之中,所以行事才会如此疯狂……
究竟是什么样的仇恨,才会让她甘之如饴呢?
林疏微感同情,把剑收进储物戒。
江听澜见状,挑眉道:“我是让你随身背着!”
林疏摇头道:“不行。”
江听澜秀眉微蹙,神情隐现戾色。
竟敢不听话,你已有取死之道……
林疏连忙轻咳一声,解释道:“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这把剑的……”
虽然江听澜本意是好的,但她忽略了一点,并非每个人都契合此剑的恨之意。林疏随身带着的话,估计不用多久,就得被那股剑意折磨得发狂了!
听完他的解释,江听澜才明白过来,没好气地道:“一把破剑,恁有讲究了?那你用不了还我,我换一个东西给你。”
林疏还没说话,系统已经呵呵了。
【小江啊,东西到了宿主手里,焉有回去的道理?】
知我者,系统也!
林疏笑道:“用得了,里面的剑意值得参考,我会善待它的。”
再牛逼的剑意,在真理的铁锤下,都得乖乖驯服。
他已经知道怎么使用这把剑了。
“好吧。”
江听澜也不强求。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
她本来,还得找林疏再切磋一下剑术的,但刚才林疏道破她心境,完全打乱了她的思绪,让她没了主意。
默了一会,她道:“你走吧。”
林疏松了口气,起身道:“再见。”
走到门口,他蓦然一顿。沉吟片刻,终究拿出一枚空白玉简,录入一个方子,丢给江听澜。
“恨意影响了你的心智,再不处理,你很快会走火入魔。按这个方子抓药,早晚各服一剂,可解。”
江听澜诧异地接过玉简,还想再问什么,林疏却头也不回地走了。
出了客栈。
林疏长出一口气。
【宿主,干得好!】
系统兴奋异常。
那方子,正是情报提供的,宿主今日转了性,竟乖乖照做了?
“只是觉得,她有些可怜。”林疏淡淡道。
小小年纪,便背负血海深仇,日日夜夜,无穷无尽……
想想就很累啊。
【宿主,反正你要开房,索性在她隔壁开一间好了!趁热打铁,培养你们之间小小的爱情,说不定还能培养出结晶……】
“同情不是爱情。”林疏冷笑。
可惜,要是真那么容易分清楚,世间也不会有那么多舔狗了,是吧?
“走吧。”
他走进人潮。
他不知道的是,背后客栈二楼,悄悄开了一扇窗,窗后的人默默看着他的背影,许久,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