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也是一时兴起。
前段时间,他琢磨伤口消毒的问题。
便命人寻来几口大铁锅,又去县城买来劣酒。
让赵铁匠帮忙,搭了个简易的蒸馏装置。
经过反复试验,终于蒸出了几坛约莫五十度的烈酒。
没想到尝了一口,辛辣回甘。
比这个年代的劣酒,不知要好喝多少。
正巧芸娘看见,也嚷着要尝尝。
一口下去,被辣得眼泪汪汪。
林川想起前世喝过的鸡尾酒,便试着将新酿的烈酒兑上蜂蜜、梅子汁,又加了些晒干的桂花。
如此调出来的蜜酒,酒液呈琥珀色,甜香扑鼻。
林川忙着训练,回来时便撞见芸娘拉着陆沉月和秦砚秋小酌。
三个女子起初还矜持地小口啜饮,后来竟推杯换盏起来。
等林川再回来,一整壶酒早已见底。
三人更是醉得东倒西歪。
烛火摇曳间,三个醉态可掬的女子横陈在床上。
芸娘罗衫半解,露出半边香肩,已经醉得不省人事。
秦砚秋枕在芸娘腿上,发髻散了大半,青丝如瀑般铺散,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至于陆沉月……
这位素来冷若冰霜的黑风寨主,此刻竟软绵绵地靠在秦砚秋怀中。
她一手紧握从不离身的长剑,另一只手则高举着酒壶,仰着修长的脖颈,用舌尖去够壶中最后几滴酒液。
这个场景,实在是有些旖旎动人。
“别喝啦!”
林川伸手去抓她手里的酒壶。
“谁?!”
陆沉月猛地睁眼。
手中长剑“铮”地出鞘。
寒光一闪。
剑锋却已抵在了林川鼻尖前。
“怎么……是你?”
待看清林川的面容,她手腕一软,细剑掉落下去。
“这是我的床啊……”林川无奈摇头。
“你、你的?”
陆沉月醉眼迷离,挣扎着要爬起身来。
却被秦砚秋一把抱住。
“将……将军……”
她低声呢喃,声音带着七分醉意三分娇嗔。
“将军?”
林川一愣。
这是在做梦下象棋?
没容他多想。
陆沉月拨开秦砚秋的手,晃晃悠悠要站起来。
可她这一动不要紧。
本就松散的衣襟彻底滑落,露出大片肌肤。
秦砚秋下意识要去拉她。
却因醉酒使不上力,反倒被带得向前一扑。
陆沉月见状“咯咯”笑起来。
她站起来,刚要迈步,却忘了自己站在床上。
身子一软,整个人向前栽去。
林川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正好将人接个满怀。
温香软玉在怀,带着梅子酒的甜香,让他呼吸一滞。
陆沉月醉眼朦胧地瞪着林川。
她咬着下唇,努力想维持住往日的威严。
却因酒劲使不出力气。
只能从齿缝间挤出几个字:“放、放开!”
“好好,我放开。”
林川无奈,正要松手将她放回床上。
却突然被她双手搂住了脖子。
“不、不要放……”
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柔软。
她的脸紧贴着林川的脖子,滚烫无比。
那双常年握剑的手,此刻却像藤蔓般缠绕着他。
林川脑袋一懵,僵在原地。
她身上混合着蜜酒和淡淡的汗香,让人有些沉醉。
气氛顿时暧昧了起来。
“陆姑娘,你喝醉了……”他低声说道。
可陆沉月非但没有松手,反而将整个身子都贴了上来。
“送我……回屋……”
林川的手悬在半空,进退两难。
这个平日里冷若冰霜的女子,此刻像团火,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他深吸一口气,终是将陆沉月拦腰抱起。
房门“吱呀”一声打开,又轻轻合上。
脚步声渐渐远去。
床榻上,秦砚秋缓缓睁开眼睛。
酒意让她的脑袋昏沉,可目光中却翻涌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望着紧闭的房门,眼泪轻轻滑落下来。
那夜在柳树村,喊杀声震天时。
她心里唯一的念头,是祈求上苍保佑林川平安。
目光转向熟睡的芸娘,秦砚秋不自觉地往她身边靠了靠。
这个村子里长大的姑娘,身上总带着温暖的气息。
每每与她相处,秦砚秋总忍不住想要贴近些,仿佛这样就能沾染到那个男人的气息。
月光透过窗棂,在芸娘的睡颜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秦砚秋轻轻抚上自己的心口,那里正跳动着陌生的悸动。
她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
只知道每次看到芸娘与林川说笑时,心里就会泛起涟漪。
而现在她才知道,陆沉月……也喜欢林川。
而此刻……他们……
秦砚秋脸颊滚烫,心里又悄悄疼了起来。
房门再次发出“吱呀”声响。
秦砚秋慌忙闭上眼睛。
心跳声大得仿佛要冲破胸腔。
熟悉的脚步声很轻,可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她的心尖上。
脚步声在床前停下。
秦砚秋能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灼热得让她睫毛轻颤。
“嗯?”林川的声音带着几分困惑,“方才还哼着小曲儿,这就睡着了?”
秦砚秋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方才借着酒劲,她竟不知不觉哼起了《醉太平》的小调:
“花前月下,醉太平……”
这小令里,分明藏着说不尽的旖旎心思。
心在发抖,仿佛那曲中“笑捻花枝,醉倚阑干”的香艳画面,已经化作有形的丝线,将她的心事赤裸裸地摊开在林川面前。
屋内静得可怕。
秦砚秋在黑暗中猜测着林川的举动:
他是不是在俯身端详?
会不会伸手为她拂开额前的碎发?
这个念头,几乎让她快要喘不过气来。
她多想效仿陆沉月,借着酒意扑进那个温暖的怀抱。
可自幼的礼教让她连呼吸都屏住了,只能僵硬地维持着睡姿。
忽然,身上一暖。
被子轻轻覆了上来,细心地掖好被角。
秦砚秋心头一颤。
“呼——”
烛火被吹灭的声音。
视线骤然陷入黑暗,脚步声再次响起,房门轻轻合拢。
直到确认林川真的离开,秦砚秋才敢睁开眼。
黑暗中,她的唇角轻轻上扬。
他终究没有留在陆沉月房中……
“秦砚秋啊秦砚秋……”
她心里暗骂自己荒唐。
若是平日,她断不会唱那俚俗小调。
可偏偏酒意上头,又让林川听见……
“羞死人了……”
芸娘在睡梦中翻了个身,手臂自然而然地环住秦砚秋的腰肢。
这个突如其来的亲近让秦砚秋浑身僵硬。
又在酒意的驱使下慢慢放松。
她小心翼翼地往芸娘身边靠了靠,将脸埋进那散落的青丝间。
发丝间萦绕着阳光晒过的暖香,混合着些许汗意。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
林川的味道。
此刻,成了最让她安心的气息。
秦砚秋贪恋地深吸一口气。
在醉意与悸动的双重作用下,终于沉沉睡去。
箭楼上,林川斜倚着垛墙,任夜风拂过面颊。
月光如水。
他自嘲地笑了笑。
方才的温香软玉,差点让自己把持不住。
也不知明天陆沉月醒来,看到自己衣衫凌乱,会不会记得发生了什么。
会不会拎着那把细剑,一路追杀自己……
刚才……应该替她系好散乱的衣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