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的湿气附在黑黢黢的木窗上,窗外不知何时下起了雨,雨声渐沉,风也轻轻荡进来,掀起屋内的帐子,露出藏在浴桶中不着寸缕的少女,又拂过一旁的珠帘,碰撞出细微的声响。
云鸾坐在水中,一动也不敢动,只是紧紧盯着沈之珩,以一种防备的姿态。
沈之珩不发一言,还是一惯的斯文清冷,维持着那递她棉帕的动作不变,皙白修长的手横在她面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她。
这目光很微妙,带着审视,又透露着些许危险,叫云鸾越发不知该如何动作,僵硬了片刻才接过帕子,垂着眼又将自己往水下藏了藏。
两个人谁都没有再说话,也不知过了多久。
门外没有任何声音,这里也好像与世隔绝一般。
沉默愈发沉重,空气也似乎有了粘稠的质感。
“水要凉了,昭昭还不出来吗?”
沈之珩突然开口,他目光平静,嗓音也如往日般轻柔。
云鸾下意识捏紧了桶沿。
水面之下,她身无寸缕,他又虎视眈眈,此时如何起身?
可他似乎完全没有躲开的意思,那肆意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裸露的肩头上,几乎要烧起来,叫她难以忍受。
他笑了声,“如果你不出来,哥哥就要抱你了。”
云鸾吓得又往水中缩了缩。
这一动作,才发现水是真的凉了。
云鸾察觉到他的戏弄。
他想要她求他,像过去那样,放低了姿态,柔软了嗓音,莬丝花一样。
可她如今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
看着那双修长的手已浸入了水中,云鸾慌忙拒绝,“不用,我自己来。”
沈之珩微微挑眉。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从浴桶里站起来。
水声哗然,破开了满室静谧。
水珠顺着瓷白的脊背滚落,折射着烛火的微光,乌黑湿润的长发黏在凹陷的腰窝处,衬得少女的纤腰越发不盈一握,再往下去,是少女修长白皙的双腿。
婀娜玲珑,娉婷美好。
沈之珩的眸色暗了暗。
云鸾几乎忍不住那极度的羞耻感,她的腿在发抖,脚像踩在云端。
可她仍是咬着牙站在了地板上,胡乱擦了两下,伸手取下了挂在屏风上的寝衣穿上,最后颤抖着手系上了带子。
这期间,她没有回头看过他一眼,没有露出任何羞耻或者可怜兮兮的表情。
很好。
沈之珩眼中意味深长。
他转身朝椅子走去,坐下,随手拿过一旁的包袱,又随意翻开。
里面有不少银票和宝石首饰,还有地图,以及一封信。
他挑眉看了云鸾一眼,展开信纸就看了起来。
云鸾光着脚站在地板上,目光紧紧盯着他。
那封信是她同燕翊唯一的一封书信往来,两人约定在云州相见。
沈之珩一目十行,看完之后轻轻嗤笑了一声。
云鸾也不知道他笑什么,只觉得他的笑很刺眼,似乎自己做了什么愚不可及的事情。
沈之珩转眸,看见她仍旧站在那里,浑身湿漉漉的模样像只被雨水打湿了羽毛的小雀,一瞬间,他似乎回到了他们两年后初见那晚。
只不过,那快要被水渍浸透的寝衣几乎挡不住什么。
他道:“昭昭,过来。”
云鸾的心弦绷到极致,闻言下意识向前走了两步,可她很快就站在了那里,半步都不愿再靠近了。
她不知道沈之珩要做什么,她只知道从他找到她的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某种危险的境地。
沈之珩望着她,似笑非笑地往后懒倚,“站着干什么?坐上来。”
云鸾睁大眼睛,他在说什么?
让她坐在他腿上?
还未等她回神,沈之珩长臂一伸,已将呆若木鸡的她拉入怀中,托着她的臀将她放在了自己大腿上,左手扶住她的后脑,将她的脸按在自己胸前。
甚至用下巴微微蹭了蹭她的额头。
云鸾猝不及防跌入他怀中,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温热的呼吸拂过她耳畔,惹得她心跳顿时加速了。
“大……大哥哥。”
她慌乱地想要起身,却被他牢牢扣住腰肢。
“别动。”他低沉的嗓音里带着几分慵懒的笑意,“怎么,见到哥哥不开心吗?”
“没有。”云鸾木然。
“没有的话,为何如此慌张呢?”
沈之珩看着她,眉眼中的温柔深深似海,几乎要让人沉溺。
云鸾心跳的飞快,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甚至不知道沈之珩在想什么。
明明发现她逃走了不是吗?
此刻的平静又是因为什么?
他在自欺欺人吗?
“哥哥离开之前,昭昭希望我快些回来,如今我回来了,昭昭为什么不对哥哥笑一笑呢?”
沈之珩抬手挑起起她的瓷白细腻的下巴,目光淡淡地望着她。
云鸾怎么可能笑得出来?
她觉得沈之珩可能疯了,他太平静了,平静的有些吓人,让她丝毫无法预料到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就好像,那个两年前那个下着雨的夜晚。
其实,她一直都没有忘记那天晚上的细节。
他也是这般平静,又似乎一直都知道她想做什么,然而他不道破,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说是她强迫,倒不如说是他对她的纵容。
见她不出声,沈之珩也没再说什么。
他只是放开了她的下巴,双臂更加用力地拥紧了她,低声呢喃:“昭昭,哥哥好想你,想的……都疼了。”
云鸾模模糊糊听见这么一句,云鬓微微颤抖。
她听懂了,也感受到了,同时也感到害怕起来。
她身上除了那件寝衣,里面什么都没有。
沈之珩说罢,他便垂头深埋她颈间,鼻尖在她脖颈上蹭了蹭,深嗅她身上的气息。
一滴汗水无声无息地从脸颊沿着那雪白细腻脖颈滑落,沈之珩凝视片刻,舌尖卷起那滴汗液。
一瞬间的酥麻颤栗让云鸾忍不住蜷起了脚趾,带着恼怒下意识唤他:“沈之珩……你放开我。”
沈之珩睁开眼睛,眸色愈深了。
她太敏感了,敏感到连他的舔吻都忍不了,渐息的娇喘又翘起带着他名字的尾声,娇滴滴的,像羽毛一样扫过他的耳朵。
“昭昭还是第一次叫我的名字。”
他微微叹息,“这种感觉真奇怪。”
像勾起了他内心深处的暗火,想将她碾碎,就在这里,狠狠惩罚。
可是,他不能这样做,不能现在就释放自己心中的野兽,那会吓坏她的。
要徐徐图谋。
要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