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家其他兄弟,都低着头不敢吱声,他们是裴皇的弟弟,因为这层关系,在宗人府当差。
平日里,打打小辈,倒也开心。
原以为上了年纪,心就软了,可看到九五之尊的皇兄,对待自己的儿子都这么狠心。
他们闭上了眼睛。
警告自己:不能造反,不能造反,不能造反。
良久,看着绑在木架上奄奄一息的老九,裴皇长吸一口气:“招吗?”
裴元石意识模糊,身上的疼意让他强行清醒:“儿、儿臣没有。”
母妃死了。
不会有人帮他求情。
他会死在这里吗?他不甘心,这一刻,他心里的恨意愈发清晰,他要杀了裴元阙,得到父皇的认可。
还要娶清杳姐姐。
差役打得手都抖了,他小心翼翼道:“皇上,再打九皇子怕是要没命了。”
裴皇蹙眉,难道此事跟这小子没关系吗?
太后来了。
带着万乐英。
众人行礼,裴皇躬身:“此地阴气重,血腥味大,母后怎么来了?”
万太后冷冷道:“哀家要是不来,你是不是要打死自己的儿子?”
她看向浑身是血的孙儿。
眼睛泛起心疼,又狠狠地瞪了一眼裴元阙。
裴皇道:“母后若是心疼,不如快些让他招了,免得受皮肉之苦。”
万太后愤愤地问:“皇上,一个贵妃对你来说当真这么重要?让你连骨肉都不在乎了?”
裴皇声音沉了沉:“贵妃的功劳,远胜您与朕,更何况,敢给贵妃下毒,就是在挑衅朕!母后若是拦着,那么朕这个皇帝当得也憋屈。”
这场争斗中,最终是万太后败下阵。
良久,她长叹一口气:“皇上,你误会元石了,这件事不是他做的,是…是是哀家对不起贵妃啊。”
话音刚落,看了一眼畏畏缩缩的女人。
万乐英面如死灰,爬到裴皇面前,哭道:“皇上,罪妾记恨贵妃,便往她的茶水里下了毒,罪妾也是太爱皇上了,才出此下计的,求皇上饶命啊。”
“呵。”裴皇看向万乐英,她确实有动机,“来人,拖下去杖毙,尸体扔到乱葬岗!”
万乐英挣扎着:“贵妃娘娘不是没死吗?求皇上饶了罪妾啊!”
侍卫把她拉下去。
“啊!”只听一声惨叫,她咽气了。
万太后道:“皇上,把元石放下来吧?”
裴皇挥手,差役将人放下来,裴元石倒在地上,万太后赶紧让芳嬷嬷等人扶住。
她道:“乖孩子,怎么伤得这么重?”
“只要父皇相信儿臣没错,受多大的伤也值得了。”裴元石委屈地不得了。
万太后心疼不已:“皇上,这次是你错怪元石了。”
“呵?错怪?”裴元阙薄唇冷抿,“来个替死鬼,就能抹去他的罪了?”
万太后不满地反问:“他有什么罪?”
裴元阙目光泛起杀意:“非法引骗本王的未婚妻,惦记兄妻,怎么没罪?”
“你们兄弟反目成仇,都是因为那个女人。”万太后道,“依哀家看,漂亮的女人就是红颜祸水,该死!”
裴元阙讥讽道:“您丑?”
就在太后发怒时,裴皇起身打断了两人的针锋相对。
“够了,这段日子,他确实太嚣张了,觊觎清杳,他确实活该。回长寿宫,好好养伤,若是再找事,朕就废了你!你可听到了?”
裴元石忍痛跪在地上,“儿臣听见了。”
望着那对父子离开的背影,裴元石的恨意难以隐藏,他流下崩溃的泪水。
万太后一直在骂人。
出了宫,天渐渐变黑。
裴元阙去月满院蹭饭,避开血腥画面,只说了万乐英当替死鬼一事。
这里的饭菜很好吃。
他多吃了两筷子。
谢清杳托腮:“看来太后把万家抛弃了,就为了保裴元石。”
裴元阙不屑:“一个废物而已。”
“他的阴谋诡计也挺烦。”谢清杳上了一次当了,下次估计就没办法用‘花言巧语’欺骗他了。
不对,他看着很精,但其实挺蠢的。
她要让他,次次上当,当当不一样。
夜深了,看着还在她寝屋喝茶的男人,谢清杳挑眉:“这茶这么好喝吗?”
“尚可。”裴元阙道。
谢清杳嘴角勾起,“花蕊,把这茶给王爷全拿上,让他回王府慢慢品茶。”
“好咧!”花蕊笑着把茶罐递给冷竹,她向他交代泡茶的技巧。
“你怎么不说话?是没记住吗?”
“记住了。”冷竹侧身,避免与她过多交流。
花蕊笑不出来了,她撇撇嘴,看了一眼还在寝室聊天的两人,她小声道。
“冷竹,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
冷竹摇摇头。
花蕊不相信,“那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淡?以前我觉得墨竹高冷,现在竟然觉得你比他还要冷。”
冷竹不知该如何解释。
幸好王爷出来了,替他解围了,他低着头,护送王爷离开了慈恩公府。
那一刻,他松了口气。
花蕊盯着冷竹的背影愣神。
谢清杳看了一眼影谨,影谨心思谨慎,将这些天花蕊和冷竹的变化悄悄告诉了小姐。
影谨关了院门。
谢清杳将花蕊和影谨叫进寝屋说悄悄话,屋里烛光熄灭,只在床头小案桌上留了个蜡烛。
小姐睡在床榻上。
花蕊和影谨打了地铺。
外面偶尔有虫鸣声,屋内是姑娘们闺中密语。
谢清杳思索道:“冷竹一直都很负责,或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花蕊,你别多想。”
“呜。”花蕊趴在枕头上,无聊地揪着线头,她叹气道,“可能奴婢很讨人厌吧。”
谢清杳蹙眉:“谁说的,一个冷竹能说明什么,我就很喜欢你。”
影谨道:“我也觉得你很好。”
正巧,花蕊被夹在中间,她左看看右看看,见小姐和影谨是那样的维护她。
她感动得眼泪哗啦啦。
“呜呜呜,小姐,奴婢是生是死都跟着您。”她抹了抹眼泪,“影谨,谁要说你冷,我绝对揍他!”
谢清杳躺平,将被褥拉到胸前,她轻笑道。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睡吧。”
翌日,谢清杳和林岚早早就进了宫,聊了一会儿,见贵妃有些疲倦,便没多留。
林岚道:“后日,翟津约我去游湖,杳儿去吗?”
谢清杳坚定地摇头。
“女儿不想当呆鸟,破坏您与翟叔升温的感情。”她笑道。
林岚脸一红:“阿杳,别胡说,最近,你翟叔身边也出现了不少优秀的女子,说不定,他能看到别人的好。”
“翟叔不是那样的人。”谢清杳道。
谁料,后日明明是个晴天,很适合游湖,可林岚没有去,只是躲在了寝屋。
谢清杳闻声而来,悄声问:“母亲不是和翟叔去游湖了吗?”
华兰叹气,看了一眼屋子。
“翟老爷来信说是今天有事,不去游湖了,但…”她犹豫了几秒,还是道,“小姐看到翟老爷跟另一个女子上了一辆马车,朝湖边出发了。”
啊?谢清杳诧异。
她还信誓旦旦说翟叔没事呢,就这么打她的脸吗?
“母亲。”
里面应了一声。
谢清杳进去,母亲正在若无其事地绣手帕,她目光落在没怎么动的手帕上。
她便知道,母亲在意了。
她拿过母亲手里的手帕,放在桌上,认真道:“今日天气不错,我包了一艘船,我们去游湖吧?”
林岚犹豫,她道:“阿杳,算了吧。”
女儿的心思,她明白,但要是这样遇见了就很尴尬。
谢清杳道:“您在这里猜,反而会让心情不好,如果翟叔喜欢您,不应该藏着您,要是他想跟别的女子发展,那母亲见了,不就刚好能早日下定决心吗?”
道理如此,可林岚还是不敢。
华云小声道:“听闻湖中荷花都开了,夫人陪小姐瞧瞧去吧,一定很美。”
林岚想着,她没陪伴杳儿泛舟赏花,便点头。
“可。”她嘱咐道,“即使翟津有更好的选择,那我们便原路返回。”
金莲湖。
湖面很广很宽,有几艘漂亮的花船停得很远,这片湖,只有富人才能包的起。
船很少。
谢清杳包了一个适中的船。
船行驶在湖面上,影谨指道:“小姐,那个好像是翟老爷的船。”
船夫驶近。
果然看到坐在船上的几人,翟津的样子很明显,旁边,果然有个女子。
应该是母亲看到的人。
对面船上的女人似乎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她故意往翟津身边坐了坐。
林岚眼神躲避。
谢清杳仔细观察,是两家长辈坐在一起商量事情,很明显,那女子的父母时不时看向翟津,很是重视。
翟叔并未开口,在走神。
他摸着手中的茶杯,确实心不在焉,他约了岚妹赏湖,不知道会不会因为他的失约,而伤心。
“伯父伯母,翟某还有事,不便在这,便先走了。”
宁家夫妇站起来,都纷纷挽留:“翟津,再聊会吧,好不容易见面…”
翟津执意要走。
宁雅芝紧张地捏起手,她深吸一口气,趴在船前,假装在看风景,她给船夫使了个眼神。
船夫猛地一停。
船上的人全部都吓了一跳,往前踉跄。
噗通!
人掉进了湖里。
宁氏脸色大变,她着急道:“是雅芝落水了!翟津,我求求你救救雅芝,她不会水啊!”
船上只有翟津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