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津皱眉,若是再犹豫,人就会溺水而亡,身边是宁氏夫妇苦苦哀求的声音。
他跳下的那一刻。
面前也有一个人跳了下来,正朝着宁雅芝的方向游去,他看清来人,松了口气。
影谨将人捞起来。
宁雅芝哭着:“翟津,我好害怕,我要是死了,你会心疼吗?”
见抱着她上船板的‘男人’不说话。
她只好抬头。
却看见一张冰冷的脸,着实吓了一跳,挣扎着下来。
宁氏赶紧给女儿裹上衣裳。
影谨朝翟津抱拳:“翟老爷,那我先回去了。”
“多谢解围。”翟津知道她是清杳的暗卫,他试探地问,“清杳也在这里吗?”
影谨道:“小姐和夫人在游船。”
翟津激动地扶着船栏,四处眺望,最终落在一艘半大不小的船上,是有两人的身影。
他朝她们招手。
“停船!”
宁雅芝心里酸涩,她上前拦着,仰头道:“长辈都在呢,翟津,你走了算怎么回事?我早就听闻谢小姐和林岚姐姐的大名,不如一起请上来,聊聊天吧?”
他们看向影谨。
影谨淡淡道:“我要先问过小姐的意思。”
她借力飞回船上,将宁雅芝的话传达过去。
谢清杳勾起:“来者不善啊,母亲,你想去吗?”
“算了吧。”林岚觉得挺尴尬的。
花蕊劝道:“夫人,这可不能算了,小姐救了那位女子,还没当面听一声道谢呢!而且听说大船看湖面的莲花,别有一番韵味呢。”
“好吧。”其实林岚也好奇,也想去。
她想亲自看看翟津和那女子的关系,杳儿有句话说得很对,二十年前,她被这些层层表象骗了一次,二十年后,还要被骗一次吗?
她们上了船。
翟老夫人起身相迎,“岚儿,清杳,你们也来游船啊?早知道就约你们一起了。”
林岚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谢清杳道:“翟奶奶好,听说湖里的荷花开得不错,我们便来瞧瞧了。”
宁雅芝已换好一套衣裳,薄纱衬得皮肤愈白。
她自觉地站在了翟津身边,看向林岚,眼底的嫉妒一闪而过,“翟津,这便是你时常跟我提起过的林岚妹妹吗?”
她热情地握住林岚的手,脸上浮现幸福的笑意。
“妹妹,你成过婚,若是以后我有不懂的地方,你可要不吝赐教啊。”
林岚心思有些乱了。
谢清杳蹙眉,这话是真不爱听,她祸水东引:“啊?这位姨姨要成婚了?翟叔,到时候,你可要跟我们说,我们给这位姨姨准备贺礼。”
翟津借此机会,撇清关系,他诧异道:“宁姑娘要成婚了?许配的谁家公子?”
还没等她开口。
他便走到对面,牵起林岚的手,不顾在场众人的震惊。
“到时候我和岚儿一定前去祝贺。”
谢清杳嘴角勾起,嗯,这才对嘛,她不动声色地跟翟老夫人去喝茶了。
宁氏着急了,“翟津,我家雅芝喜欢了你这么久,你当真这么狠心吗?”
翟津道:“伯母,我很早就跟她说清楚了,是她对自己狠心。”
宁氏劝道:“翟津啊,好孩子,伯母求求你,她等了你一辈子,如今也已经快四十了,早已嫁不出去了,你不成婚,她还有希望,你要是成婚了,这不是要她的命吗?”
翟津蹙眉,这东西不好解决,稍有不慎,会要了宁雅芝的命。
宁氏见他犹豫了,她提议道:“林岚是二婚,按理说,可以为妾,但她有个好爹,我们家不介意她与雅芝平起平坐,当个平妻。”
闻言,赵雅芝略有不爽。
她怎么能跟别人分享翟津?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
“翟津,亲戚都知道,我迟早会跟你成婚,我们从越城举家来玉京时,他们还说,等我们办了喜酒,通知他们,你要是娶了她,叫我如何待在玉京,又如何回越城?”
林岚想抽出手,翟津不让。
这边,宁老爷子道:“翟兄,我们半辈子的情谊了,你也知道,我就这一个女儿,她要是有三长两短,我和夫人就拜托你收尸了。”
“宁弟,莫要如此!”翟贵皱眉。
翟老夫人抿了口茶,她沉默了半晌,可宁家夫妇还在给自家老头子施压。
她不满地说。
“你们这是在威胁谁呢?”
宁氏脸上的神情闪了闪:“老姐姐,难道你不喜欢雅芝吗?”
翟老夫人声音微凉:“若我是男子,我肯定娶她,但是两个孩子有缘无分啊,雅芝难道不知道津儿为何一直未成婚吗?就是在等岚儿,如今两人终于修成正果了,你们怎么忍心阻拦?难不成,你想让我家津儿孤独终老,郁郁而终吗?到时候我和翟贵一定先死在你们前面!”
一番话,说得宁家人脸都挂不住了。
以死威胁人人都会,这办法一点儿也不高尚,可这也是宁雅芝最后的底牌了,她能威胁翟津的,也就这条命了。
当然,她深知,并不止翟津对她有感情,才怜惜她这条命。
而是任谁也无法接受,一条活生生的命会死在面前,她死了,他和林岚的感情也会有一丝破裂。
说话间,宁雅芝已经站在船边了。
她的匕首举在脖颈处,不溺死也会割脖而亡。
“翟津,没有你,我就不活了。”
谢清杳示意影谨,影谨偷偷站在一侧,随时准备出手,她道:“是翟叔给的你生命吗?你低头看看宁老爷子他们,白发苍苍、恐惧发抖,你说这话,确实枉为人子!”
花蕊点头:“你都不珍惜自己的命,你自杀,谁会在乎吗?”
宁雅芝看了眼父母,她眼眶瞬间就红了。
手里拿着的匕首也正犹豫要不要放下,听着父母小心又哽咽的哭声,匕首离开了脖颈。
“翟津…”
突然,一艘船停在一旁。
谢宗观察了很久,他道:“这位妹子,我乃当朝伯爷,你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明,本伯可以为你做主。”
谢清杳深吸一口气。
这蠢人又来了,伯爷也当够了吗?
“伯爷这么喜欢管这管那,就去求皇上,皇上最起码能给你一个猪统领之职。”
猪统领?不就是喂猪的吗?
谢宗冷脸:“你还不如跟着肖荷的时候乖巧,林岚真是把你宠坏了!你们欺负这位妹子,本伯决不允许。”
宁雅芝也有了算计。
这位好像是林岚的前夫,一直对林岚念念不忘,她跪下,哭诉道:“伯爷,您要为民女做主啊!”
奴仆搭好木板。
谢宗轻松到达对面的船,他问:“何事?”
他一直看着林岚。
这小半年来,林岚不再孱弱无力,脸上红扑扑的,他想起了刚认识她的时候。
宁雅芝悲痛欲绝:“我为翟津终身未嫁,可如今,他却要抛弃我!”
谢宗仰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
“翟津,这就是你做得不对了,你不是正人君子吗?你怎么能辜负人呢?这样吧,本伯做主了,将她许给你做妻子,择日完婚。”
宁家人面上一喜。
翟家人则想跑上前求情。
翟津挡在父母面前,他不可思议地反问:“伯爷,草民听说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皇上赐婚,您凭什么做主我的婚事?”
谢宗脸色一沉:“你敢不听本伯的话?”
“草民不是您府里的小厮,任由您随意调遣!”
当着这么多人被质疑,谢宗很是气愤,“那本伯若是执意要让你娶她呢?”
翟津抱拳:“那草民只好上报皇上了。”
在湖里游玩之人,见有热闹看,纷纷都凑了上来。
“听说过强娶姑娘,没听说过逼迫男人强娶的啊。”
“真是稀奇,这船雇得值!能看到这么有意思的戏码。”
“哎呀,这好像是谢伯爷,还有他曾经的夫人,嘶,这个男人好像是个皇商,我记得翟老爷喜欢林夫人啊!那旁边哭得很丑的女人是谁?”
“宁雅芝,喜欢翟老爷的。”
“蛙趣!我看明白了,有两个人互相喜欢,但是叭,她喜欢他,他不喜欢她,只喜欢她,而他呢,也喜欢她!哎,自古多少痴情人啊!”
“隔壁船的,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
“……”
两艘船几乎被包围了。
谢宗怒转头握住林岚的手腕,劝道:“岚儿,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不安分的女人,你嫁给他,是不会省心的!”
剑刃出鞘,朝着谢宗的胳膊砍去。
谢宗倒吸一口气,赶紧闪身,但速度太快,还是划伤了他的胳膊,他怒斥:“逆女,你敢弑父!”
“是你先对我母亲不敬的!”谢清杳环顾四周,“这么多人看着呢!”
因着她是静王的未婚妻,还被皇上提前册封。
大家都想讨好静王,便都在为谢清杳说话,一时间,谢宗就被扣上了‘渣男’的帽子。
侍卫在给谢宗包扎伤口。
谢宗咬牙:“你敢伤心,信不信本伯告到陛下面前!”
“好啊,我也刚好想禀报皇上,当朝伯爷,总是骚扰女子,严重失德!配当伯爷吗?”谢清杳冷笑。
她怕?她才不怕。
谢宗气了一会儿:“本伯还不愿管你们这些烂事!”
谢清杳笑笑:“伯爷慢走。”
船堵了一圈又一圈。
想要出去,还挺难。
谢宗眯眼:“都给本伯滚!不想活了是吗?”